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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烈的体香、幽淡的血腥、浑浊的药气……霸道渗入烛伊鼻腔中。

触手可及是那人硬朗的肌肉,温热灼心,教她无所适从。

平心而论,这人早知手镯内藏乾坤,即便窥探出窍门也无妨。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纪允殊怔忪须臾,并没推开她,而是继续扣她手镯。

烛伊料想拼力气必输,厚颜探出右手,冲他腰背一顿戳挠。

纪允殊何曾遭受过此等“酷刑”?

柔指微凉,却如点火,又痒又涩又闹心,比刀子捅他还难受!

他忙不迭撒手,抬腿将她拨离床榻,愠怒且赧然地拢好衣裳。

“你!你这丫头!你……不要脸!”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扣押我私物,就要脸了?”

烛伊快速脱下手镯,塞进衣襟内,叉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瞪他。

——有种来抢,就不信你敢把手伸到我身上!

纪允殊怒目回瞪,一咬牙,俯身扳住她小腿,强行把她整个人颠倒过来,用力上下甩动!

哐当一声响,手镯从她怀中掉落。

他火速把人掼至被褥上,轻巧将镯子收了回去。

“说好的,等坦诚相告才还你,别想着耍赖皮!有本事的话,自个儿来拿!管你明抢暗偷!”

烛伊被颠得头晕眼花、发髻凌乱,更被他的蛮横行径气得心肝乱颤。

她愤而挣扎下地,趁纪允殊转身整理衣袍,悄然抬手,一巴掌打他后背伤口上!

来呀,互相伤害啊!

“反了是吧?”

纪允殊吃痛,完全没料到她居然会以偷袭的方式还手,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摁在床角,以膝盖抵住她的腿,又单手扣住她两腕,硬是将镯子套回她左手上,再逐一抠凸起的花纹……

果然,腕骨从内触发机关,雕花处扯出一条暗藏锯齿的金属丝。

极细,却极锋利。

纪允殊成就感满满:“谁说本将军解不开!”

低头才见她杏眸水火交叠,两颊红透,委屈抿唇……

薄衫几经折腾,领口歪松,峰峦挤贴,无处不靡丽。

纪允殊脑子“轰”地炸了。

全然没留心,后方脚步声来又去。

顾思白攥着新制疗伤药,见纪允殊房门虚掩,灯火未灭,悄悄推门。

恰巧目睹两个身影挤在榻边,某人衣冠不整,露出一截肩膀,似乎是……不可描述的一幕?

他红着脸退了出去,假装自己不曾来过。

唔……受伤了也这般生猛!

舅舅要“解开”什么?

终于长大了吗?

···

次日,纪允殊如常外出寻人。

烛伊闲着没事,借收拾小药库之名,翻出荆芥等草药。

没来得及研磨,狸花猫“喵呜喵呜”叫着,窜到她脚边,各种蹭缠打滚儿。

“大虎,你怎么如此不庄重呢?”顾思白领着盛九尾随其后,笑问,“忙什么呢?做香囊?给舅舅?”

烛伊负气道:“谁要给他做东西!”

“欸?好端端怎么生气了?昨晚不是还……唔……”顾思白差点说漏嘴,改口道,“你别看我舅舅老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他心可软啦!”

烛伊嗤之以鼻。

相处多日,盛九摸准顾思白毫无架子且爱交谈的脾性,悄声问:“世子和将军看上去差不多年纪,何以竟差了辈份?”

“我外祖父年轻时常年奔走各地,外祖母诞下我母亲后身体一直不好,留在冽京调养。两人聚少离多,直至我母亲出嫁,外祖母才怀了舅舅,却因此难产。

“我每年必去冽京,舅舅也常到宜京探望我母亲,我俩虽为舅甥,更像哥们儿。但自从八年前他自请戍边,我们只靠书信维系……”

顾思白委屈对了对手指头,续道:“想当年……纪家世子俊美非凡,文武双全,待人有礼,冠绝冽京少年,哪像如今这么无情无趣!”

“听说冽京繁荣富庶,热闹得很!将军大人何以跑到西北这蛮荒之地呢?”盛九提出了烛伊内心长久的疑问。

“我娘说得含糊,大致是外祖父逼迫舅舅去做某件事,父子闹翻了……舅舅不顾家族反对,毅然西行。”

盛九恍然大悟:“原来是离家出走。”

顾思白“扑哧”笑了:“他也不容易。没纪家支持,最初在经历司中担任小小都事,管收发文书、稽察缺失、监印等琐事,后来边境不稳,才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可锋芒太盛也不是好事,近三年,宋氏皇族屡次召他回京,扬言要封爵赐婚,实则是想尽办法削他的兵权。这回他实在没理由推拒,只能乖乖回去……心里有气,脾气难免不好,烛伊姑娘若受了委屈……”

烛伊笑道:“我能受什么委屈?”

比起从云端摔落,一无所有,受纪允殊一点欺压,已微不足道。

再说,纪允殊也没少被她气炸毛。

盛九又问起顾思白书中学问,烛伊记起“学诗”所见,假装不经意询问:“世子,‘八奇’中人应该相互认识吧?不晓得云先生或成璧先生会否知悉余老的行踪?”

“成璧就别想了,听说他身患隐疾,嫌少露面,和余老惺惺相惜,但基本只靠书信往来……”顾思白扼腕叹息,“唉!舅舅昨晚怎就不留下云先生?”

“你敢让那疯疯癫癫、不男不女的家伙坏我大事?”

纪允殊神不知鬼不觉现身于药库门外,一身滚银边墨色长衫,掌上托着两个红艳艳的野苹果,与他周身清冷气质毫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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