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清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因为这个声音再次泪流满面。
人在极度压抑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关切声音,会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强”击的溃不成军。
她捂着嘴巴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把那股子哭劲儿发泄掉,她才将那个传话筒捧起来,对着那边说了一句:“我能……听到。”
她的音色是那种纯净又纤细的声调,任何细微的心情变化都无法掩盖。所以当贺池听到那种破碎又哽咽的音调时,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如果不是哭了很久,忍了很久,就不会在一句话中停顿数秒钟。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要哭,但对于一个长期抑郁的人来说,任何事情都可能造成她止不住哭泣的原因,无论是过去的不愿意提及的伤痛,还是压抑了太久不知道怎么发泄出去的坏情绪。
这种时候做一个安静的讲述着,显然比揭开她的伤疤要好。
对于那段三年前的过往,贺池无法开口。想着不如陪她说说话,让她把生活的希望放到眼前的风景上。
想了想,贺池对着传话筒说:“刚刚送药回去的路上,突然发现今晚月亮很圆,我就想着,要不要来和你分享一下。”
宋如清听着传话筒里耐心十足的声音,想起自己上一次看月亮是在两年前的中秋,那是一段很不好的回忆,也是她和父亲的最后一次争吵。
敏感点被戳中,她哽咽着对着传话筒那边说:“可是……我现在,不想看月亮。”
“别哭,”传话筒里的那个声音明显慌了神,“那你想看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只是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和父亲有关的争执时,不被理解的委屈逐渐放大,眼泪控制不住,又落了下来:
“那我们不看月亮,看别的……”
她把传话筒倒扣着放到窗台上,不想让自己哭泣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她暗示自己要很快停下来,因为没有人会喜欢总是在哭的人。
谁料,就在她准备从椅子上下去的一刹那,那扇窗被他从外面推开,肆掠的晚风将窗帘吹的呼呼作响,那个人站在她的窗户外面,和她仅仅一窗之隔。
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歪着头躲避着他的目光:“你别看……”
极力想要捂住眼睛的那只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捉住,他把她的手压下去一些,寻到她因为哭泣而闪躲的目光,和她四目相对,他着急的说:
“那你想看我吗?”
无论是看什么,至少不要让她的思绪回到最糟糕的那些回忆里。
宋如清跪坐在窗口的椅子上,以一个仰视的姿态看着他,男人微皱着眉,眉宇间写着万卷柔情,他用一个坚定又温暖的目光寻着她的双眸,然后和她说:
“你看着我,会不会比看破月亮要开心?”
那一刻,好像连窗外的月光都暗淡了。
宋如清听到心脏的某一处正在发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悸动。
-
那晚之后,宋如清又画了一副贺池的素描画,画纸上的贺池眼神坚毅,眉骨间透着丝丝柔情。
她细细的打量着那副画,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右下角,她习惯性在右下角落上自己的字号。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来,她没有完整的写过一次。
想到这里,她从笔袋里翻出一支削笔刀,用食指垫着,轻轻将搓钝的笔芯削尖,在右下角写字之前,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扶着有点不听话的右手在那上面写下了两个字。
——献月
这是十三岁那年,树立起想当一个漫画家的梦想之后,她给自己起的名字。
这也是三年以来,她第一次把这个名字写完整。
在最后一个笔画落下去的瞬间,她听到自己内心的枷锁在断裂的声音。
——你会后悔选择绘画吗?
——此生无悔。
这些年一遍遍激励着自己的爱好,是无论过去多少年,提起来都会热泪盈眶的梦想。
她想起了以前躲在小房间里的绘画时光,唇角不自知勾起一抹微笑,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写名字就会手抖的小毛病只要不去在意,根本不是致命的大问题。
“宋姑娘?你在睡觉吗?”
门外响起来的敲门声让她很快回过神来,她将门打开一些,看着站在门口的招待所老板娘尹秋月。
“你今天还要去外面吃饭吗?”
为了克服自己的社恐,她已经从最开始的出门买早餐,变成了出门吃早餐,吃晚饭。仅管去的都是招待所附近的地方,但她已经能和店主清楚交流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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