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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温若走后,未过几息,那静置着的蜷长冷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

坐在寒凉的屋子里,温若抱着汤婆子发呆。

这间简屋本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连个暖炉都没有。好在观逸小师父给她寻了个汤婆子,叫她不至于被冻得生病。

不知不觉便到了晚膳时分,直到观逸端了碗元宵进来,温若才想起今日已是元宵。

“小师父,我的婢女......”

“公主放心,那位姑娘被安置在外院,再过两日便可入内院照顾您了。”

温若舒了口气。她不明白太后嘱咐侍卫将祁芳拦在院外,说是待新婚五日后方可入内院侍候的用意是什么。

祁芳自幼跟着她,且有一身好武艺。若祁芳在的话,她也不至于如此恐惧。

五日......为何是五日呢?

她想不明白,只希望剩下的两日早些过去。

看着桌上一道道素净的菜肴和碗里白白圆圆的元宵,温若心中郁涩万分。

她生于元宵,父皇说她降生在喜庆团圆的日子,这一生必将喜乐无忧。故而赐了“永乐”二字作为她的封号。

罢了,如今想这些做什么呢。

她没什么胃口,只用了一些便放下银箸,走到榻边合衣躺下。不多时,温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愈来愈昏沉。

这几日她睡得不好,却十分警觉。

不对劲。

她很不对劲。

温若摸了摸额头,发现并不烫。而陌生又难受的滋味席卷全身,似是翻涌的浪潮,快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神志逐渐涣散。

这绝非只是单纯受寒,如此急促的昏坠之感......她怕是被人算计了。

不多时,外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近,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想。

来人压低了声音交谈着——

“嘿嘿,你快点啊!”

“你猴急什么?人又不会跑!”

令人恶寒的坏笑中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温若不再犹豫,伸手掏出压在枕下的匕首,将衣袖往上推了推,然后朝胳膊划去......

“嘶——”

她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痛呼出声。鲜血潺潺滴落,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外头的对话愈渐清晰。

“咱进去吧?那迷药可厉害着呢,至少能让她睡到明早!”男人似乎打了个酒嗝,语气急切。

而另一人显然谨慎许多,可说出的话却是一样的不堪入耳,“再等半刻钟,待会儿让你先来。”

酒醉的男人嘿笑两声,呢喃畅想:“哎,哥哥,里头那位可是永乐公主,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啧啧,谁能想到这好事能落到咱兄弟俩身上哟!”

迷药?

真是下三滥!

温若的心倏地下沉,脊背发寒,惊汗几乎将寝衣浸透。那些污言秽语充斥了整个耳蜗,清晰地提醒她如今她的处境有多糟糕。

她的眼睫难以控制地颤,胳膊上的疼痛快要无法让她保持清醒,眼皮沉得几欲合上,盈满的泪水簌簌落下,唇瓣快被她咬破。

“若若,要好好保护自己。”

母妃临行前的话犹在耳畔。

她会的。

纵使面临绝境,她也决不放弃。她伸出指腹用力向伤口按去,钝痛暂时拉回她的思绪,给了她几许思考的时间。

半刻钟......温若凝着手中的短小匕首,自知难以与两个男人硬拼。

为今之计,只有——

跑!

时间紧迫,温若胡乱理好衣衫、套上棉靴。拖着惫软的身子绕过木桌,走至窗牖前,小心翼翼地推开。

在她攀着窗沿翻出后窗,轻手将窗牖掩好后便听见男人推门进屋的声响。

檐角的两只旧灯笼被凌厉寒风吹得东摇西摆。天空飘起了细细薄雪,圆月却愈发明朗。

元宵佳节,亦是她的生辰。

而此时,她却蹲靠在窗下,脊背被冻得僵直。双手抖得厉害,却始终牢牢地攥着那把匕首。

男人在屋里寻不见她,怒而咒骂低啐,开始在里头搜翻起来......

“居然跑了?”

“她跑不远,一定就在附近。”

温若哆嗦着,眼里泛起湿意。

他们没说错,她根本跑不动。此刻她的脑袋闷重如石,饶是用匕首自伤,也难以驱散这份混沌。

她对寒韶寺不熟悉,眼下又是漆黑的深夜,她是绝对无法逃出去的。可若被那两人寻到,她必定会生不如死!

昏暗的灯光从不远处的窗牖透出来,温若偏过头,怔了半瞬。

横竖都是死!

她撑起身子站起来,心中有了决定。

一廊之隔,白日里走得极慢的她,此时用尽全力快步走着。直至那扇门边——

这回,温若不再迟疑,咬着唇推开门。顾不得里面的人是否仍昏睡着,便瑟缩着身子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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