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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身形微晃,鸦睫轻颤,心虚地移开目光。依方才那几个黑衣人所说,父皇一早布下旨意,需得百官请愿求旨,才许谢屹辞离寺......可文武百官,与当年惨死在及冠宴上的朝臣皆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有些是父子兄弟、家族亲友,有些是故交知己。

要让这些人给谢屹辞求旨,可谓是天方夜谭。

父皇是铁了心要将他囚于寺中一辈子。

只是经过方才,她先前同谢屹辞说来此养病的托词便拆穿了。也难怪他现在对她毫无信任了。

这可不行。

眼下的境况,与谢屹辞闹僵绝不是明智之举。

“对不起嘛......”温若伸手攥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试图扳回点好印象,“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谢屹辞神色淡淡,不理她。

祁芳过来时,见两人间气氛微妙,极有眼色地放下晚膳然后退到稍远之处。

温若将参汤小心翼翼地推到谢屹辞手边,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有些无措。她咬咬唇,在心里暗暗挣扎一番后,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拿过汤碗,用木勺搅了搅:“我喂你好不好?”

很好,还是不理她。

“谢大将军?屹辞?”她舀了勺参汤送到谢屹辞唇边,眨眨眼:“辞辞......”

谢屹辞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抽,不过倒是伸手将瓷碗接了过来。温若舒了口气,弯弯眼睛:“肯喝汤啦,那就是不和我生气了吧?”

寒风吹拂,将温若额前的几缕碎发吹乱。她的脸颊苍白,鼻尖被冻得发红,鸦睫亦有些颤。谢屹辞伸出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刺骨的寒凉让他皱眉,他将汤碗推过去,给她暖手。

“我不生气,”他凝着她的眼,稍稍逼近些:“你要不要同我说实话?”

温若心中咯噔一下,还来不及反应便脱口而出:“要!”

明明失忆的人是谢屹辞,可是她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疆场战神,原来如此擅于攻克人心。

温若懊恼地蹙眉,然后轻声启齿:“你会在这里,是因为两年前的一场意外......”

“什么意外?”

温若整张小脸都皱巴巴的,那件事发生后,父皇下了严令,谁都不可提及和议论。更何况,就像皇兄说的,他们确实并未亲眼见到当时的情景。

“我不知道,”温若摇摇头,喃喃道:“在意外之后你便失忆了,宫中御医皆是束手无策,父皇才将你送来寒韶寺。佛寺安宁,有利于你休养......”

温若只说了一部分,隐去了一些传言。比如说及冠宴后,听说谢屹辞时而清醒,时而疯魔,而谢府的奴仆接二连三死去,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几乎将谢屹辞等同于地狱修罗。加之群臣怒恨难平,为平息朝臣怒火,父皇只能下旨将谢屹辞囚于佛寺。

谢屹辞眸中漆色渐深,凝眸半息后,他哑声问:“我还有亲人吗?”

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浩渺却无一物。他不知道父母亲人如今在何处,是否安好。他甚至记不起他们的轮廓和面庞。

闻言,温若猛然怔住。

谢屹辞的父亲谢炎,一手创立了神巍军,是大昭乃至邻国称颂的儒将。如果不是他为大昭建起坚实的屏障,当年邻国合力来攻之时,大昭的国土怕是早已被瓜分蚕食。

而谢炎将军却因接连作战倒在了沙场,未过多久,谢夫人亦是郁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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