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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宿察觉柳无故在发烧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找办法救他,而是在想柳无故死后,这具鹦鹉的身体是否还会被柳无故所制约。

就如同秋猎那次,那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他飞到柳无故身边去。

浅蓝色的鹦鹉歪着脑袋看向昏迷中的柳无故,男人嘴角还带着血迹,脸上有些脏污,可能因为方才的慌乱,一缕碎发落在额前,但这些都无损他的俊美,反而让他看上去,像话本里的不羁剑客。

黎星宿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昏迷中的柳无故看不到他复杂的眼神,发热让他在昏迷中都不舒服,脸上有些红,呼吸都带着热气。

荒废的木屋里响起一声叹息,随后一只巴掌大圆滚滚的蓝色鸟团子飞了出来。

这木屋门前就有口井,黎星宿飞到井口往里看了一眼,木桶就在井里。

井口旁边有一个可摇动的把手,这是用来打水的装置。

黎星宿飞到把手旁,整个身子抵了上去,把手纹丝不动。

一处杂草丛生,荒废许久的木屋前,一只蓝色的鸟正在奋力的推着井口打水的摇动把手,羽毛蓬松柔软的团子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向前推,把手动了动。

圆滚滚的蓝团子见状,眼中惊喜一闪而过,越发用劲,小肥啾几乎每根羽毛都在使劲,整只团子用出了吃奶的劲,终于,把手被推动了。

小肥啾眼中的开心还没浮现完全,就被往回晃动的把手撞飞出去。它开心的表情僵在脸上,圆滚滚的身子赶忙扇动翅膀,将自己稳在空中。

它泄气似的长舒了一口气,愤愤的盯着摇动把手,朝着把手小小的呸了一口,然后停在空中想辙。

这种打水装置,摇动把手仅仅转一圈是没办法把水桶提起来的,但它现在的身体推动一圈已经是极限了。

小肥啾又飞进屋子里看了看柳无故的状态,他额头很烫,一点降温的迹象都没有,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上,用水打湿帕子在额头放着进行降温的最好的选择。

但是,蓝团子在屋里屋外飞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一张手帕。

它飞到柳无故身边,用鸟喙牵起衣摆,爪子往后退,试图扯破一节衣服下来,可任凭它怎么扯,这衣服一点要破的痕迹都没有。

小肥啾松开嘴,那一块衣摆已经被它的口水弄得湿漉漉的,看着自己口水打湿的衣摆,小肥啾眼里有些羞窘,掩盖似的拿自己的翅膀擦了擦。

它看了眼高烧不退的柳无故,又看了眼屋外的水井,小肥啾叹了口气,噗通一声,一头扎进水井里。

水井里的水瞬间打湿了全身,羽毛上湿哒哒的吸满了水分,沾水的翅膀很沉重,极其难飞,小鹦鹉颤颤巍巍的飞起来,径直飞进屋内,叭叽一下,倒在柳无故滚烫的额头。

高烧昏迷中的男人舒服得喟叹一声,小鹦鹉听到声音,心里起了一丝捉弄之心,伸出湿哒哒的翅膀,甩了甩,水滴甩了男人一脸。

小鹦鹉眼神里闪过恶作剧得逞的笑,静静的躺在男人额头,充当一个手帕。

一整夜,黎星宿扎进水井里五六次,直到天蒙蒙亮才累得迷迷糊糊睡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破烂烂的木窗和木屋头顶的缝隙照射进这间荒废陈旧的木屋,熟睡中的男人被这亮光晃过眼睛,眼帘下的眼球动了动。

柳无故睁开眼睛时就感觉到额头湿漉漉沉甸甸的,伸手一摸,摸到了湿漉漉的一团。

看着手心里熟睡的鹦鹉,柳无故的唇紧抿着,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看不清里面的情绪,随手扯下一块衣摆,动作轻柔的擦干熟睡团子身上的水,用自己的掌心捂热冰冷的小身体。

柳无故不知道熟睡中的小鹦鹉昨天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他只知道昨天鹦鹉是怎样帮他退烧的,这是三世为人以来第一次,有人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来救他。

这样说可能有些欠妥,毕竟鹦鹉不是人,柳无故轻笑一声,揣着鹦鹉起身,辨认了一下方位便离开了。

可能是因祸得福,他体内的内力已经恢复到了上一世的水平,这也可能是昨天他烧得那么凶险的缘故。

......

乾清宫,黎星宿刚刚下了早朝,坐在寝宫里一直打着哈欠,心里想的却是柳无故醒过来没有。

曹公公见黎星宿起色不好,略带忧心的问:“陛下如今怎么越发嗜睡了,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黎星宿摆摆手:“不必,是朕昨日没睡好。”

曹公公眼里的探究闪过,轻声问道:“陛下可是在忧心什么?”

向来情绪丝毫不外泄稳重自持的少年天子难得孩子气的撇撇嘴,语气里尽是愤懑:

“别提了,做梦梦到有人抓着朕往水井里拖,拖下去又拽上来,如此反反复复,做了一晚上噩梦,直到最后朕才看清楚,那人竟是朕的好皇后。”

曹公公语气带着关切:“那奴才待会去叫太医给陛下开点安神的方子?陛下对这皇后....如何看待?”

“厌恶又不得不容忍。”黎星宿坦率直言:“朕没什么大志向,做个无实权的皇帝每天吃吃喝喝挺好的,可柳永昌那个畜生,还要用一个男子来羞辱朕,朕实在是痛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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