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誉没想到只是下车买一瓶水的功夫,会在这里遇到贺星辰。
青年乌黑的短发滴着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更衬得唇瓣殷红,像是成熟的樱桃。
他浑身都被雨淋湿透了,单薄的白衬衫半透明,其中风光若隐若现,惹人遐思。
闻誉视线回避,落向别处。
贺星辰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闻誉,想到自己做过的丑事,尴尬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闻先生……”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落在他身上,包裹住他衣衫湿透的身体,隔绝了风雨袭来的冷意。
贺星辰呆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闻誉会做出这个举动,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闻先生,不用不用。”
男人脱下西装外套以后,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衣,干净又板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隐隐能看见肌肉的线条,不难想象下面是一副怎样的好身材。
“一件衣服而已。”闻誉并不在意,淡漠地问道:“贺家的事我听说了,需要帮忙吗?”
贺星辰本来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闻誉,但衣服穿上就被弄湿了,也不好直接还,他干脆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谢谢。”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贺家的事情我心中有数,暂时不需要帮忙。”
“嗯。”闻誉向来话少,以前和贺星辰的交流也少,两个人虽然做了三年的夫夫,但关系也只比陌生人好上那么一丁点。
贺星辰不愿意他管,他自然不便插手。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晚发生的事。
贺星辰由衷感谢闻誉没有和他计较,给他留了几分脸,简直就是男菩萨在世。
眼见气氛冷场,闻誉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没话找话道:“对了,闻先生,最近奶奶怎么样了?以后我还可以去看她吗?”
要说贺星辰和闻誉离婚,最舍不得的就是闻老太太了。
闻老太太是闻誉的奶奶,可以说是闻家最传奇的一位女性。
闻誉的父母英年早逝,只留下了他一根独苗苗。
闻老太太中年丧夫,晚年丧子,但硬是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撑起了闻氏的一片天,亲手把闻誉拉扯长大,直到孙子能够独当一面。
闻老太太如今已经有七十八岁高龄,因为早年工作劳累,身体一直不太好,还患上了轻度老年痴呆,有时候不太认识人。
可她唯一不会认错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她最疼爱的孙子闻誉,另一个就是贺星辰。
贺星辰想起他和闻老太太的渊源,是三年前的某一天,闻老太太独自从家里走了出来,却忘记了回家的路,什么通讯设备也没带,急得在路上到处乱逛。
而这个时候,一辆疾驰的汽车驶来,贺星辰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冲上前去拉了闻老太太一把。
闻老太太回过神来,拉着他不肯让他走,那时候贺星辰还郁闷呢,该不会遇上碰瓷老太太了吧?
可看着闻老太太一身的穿着和气度,又觉得不太像。
直到闻誉匆匆赶来,对他道谢,他才知道闻老太太的身份。
总之从那时候起,他就得到了闻老太太的眼缘,再后来就是闻家上门提亲,他和闻誉约法三章后结婚。
现在想起来那些事,恍若发生在昨天。
“当然可以。”闻誉答道。
其实他还没有告诉闻老太太离婚的事,因为知道她不会同意,但这婚的确是非离不可了。
虽然他和贺星辰约法三章,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可他也清楚,贺星辰这三年以来的私生活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一丝暧昧都没有。
反倒是他和别人发生了关系,虽然并不是他情愿的,而是被人下药暗算,但出轨就是出轨。
这对贺星辰不公平。
贺星辰并不知道闻誉在想什么,听到他这么说,高兴地弯起眼睛,“那真是太好了。”
闻老太太喜欢他,对他的好,他都是记在心里的,贺星辰没有奶奶,所以是把她当成亲奶奶看待的,要是以后不能见面,那他是真的会难受。
闻誉看着他的笑脸,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签合同?”
提起这两个字,贺星辰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些尴尬片段,唇角的弧度都僵了僵,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哈,我那天晚上喝醉了,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管白氏夫妇怎么说,他都不会向闻家或贺家要钱的,不应该也不合适。
闻誉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说话算数,那份合同随时都有效,你想通了就来找我。”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腕看表,“我有事,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贺星辰只想摆脱这尴尬的境地,飞快地说道:“好的好的,你也注意。”
闻誉能感觉到贺星辰似乎很想让自己快点离开,心中浮起一丝异样,但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撑着伞离开了这里。
贺星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之中,不知为何,轻轻叹了一口气。
闻誉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贺星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心想这料子还挺贵的,等明天他拿去干洗之后,再想办法还给闻誉吧。
也不知道陈向东什么时候来。
他现在连住酒店的钱都没啦。
想想就心酸。
闻誉上了车,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贺星辰坐在便利店的屋檐下,呆呆地看着外面,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
就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在等待着主人把它捡回去,可怜巴巴,弱小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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