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的失联并不是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或者说,在这个家,发生什么都不算奇怪。
包括不限于,鬼。
和付丧神。
涩泽龙彦沉默的看着满室的樱花瓣,和站在室内的少年,陷入了深思。
虽然但是,这样高强度的见鬼,他也是有点吃不消的。
“……是付丧神。”
一身轻装的少年比他还要忧愁,药研的记忆停留在本能寺的大火和刀光剑影之中,最后是信长公坚毅平静的脸,慷慨赴死。
“你可以看到我?”从漫长的岁月中苏醒过来的付丧神尚还有些迷茫,已不知今夕何夕,“而今是何年岁,又是哪位……”
将军大名执政?
涩泽龙彦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两个问题,从前只有他问别人是否可以看见虚无之物,而时间,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的问题。
在这个家里度过的每一天,都可以视作同一天,永无止境的轮回着该做的事情,毫无新意。太宰治的闯入也不过是投入这潭死水的一枚石子,只是波澜了一下便沉入湖底,又毫无声息的平静下来。
他的到来,停留,离去,这座宅子里的人都不会在意,而唯一能“看见”太宰治的自己,最后也还是平静地面对一切。
“这里是现世。”他只能这么回答药研,“或者说,现代。”
…
如果要给这座宅子里的鬼做编号,那么在太宰治之前的那一位,可以称作一号幽魂。
涩泽龙彦从没和他正面交流过,甚至没有见到过他的真面目,每次都是一闪而过,留给他一个背影,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涩泽龙彦看到了他衣角的唐草纹。
那是衣料破损之后被人细心修补上的。
他把太宰治从夜斗的刀下拽走,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三个“人”都不见了,母亲矢口否认有过一位年轻神主来过,只是说有附近神社的巫女。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庭院已经翻新过了,被毁坏的事物全部移除,换成了更精巧的假山树木,母亲把那座小庭院暂时封了起来,姐姐也没有任何异议。
涩泽龙彦还记得那只幽魂的形体,像是两个相似的灵魂交叠在一起,一动便摇晃起来,其中一个灵魂似乎在冲他笑。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视力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医生收了器材,接过挡眼板,“有感觉到不适吗?模糊?重影?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母亲比自己更紧张,她似乎十分关心测验结果,毕竟这次测试视力是涩泽龙彦自己提出来的,她疑心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
比如说,妖邪鬼怪。
涩泽龙彦目不斜视,权当没看见坐在她旁边好奇的看着这一堆现代医疗器具的药研。在太宰治失踪之后,他身边无缝衔接了新的背后灵。
不是地缚灵,药研是和太宰治完全不同的情况,他可以随意的出入这座宅院,不过也不能离得本体太远。
倒是可以携带着本体离开。
但是药研完全无法适应现代的生活,他跨越了将近四百年的时光,时移事易,一切早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这座宅子与世隔绝,无论是建筑本身还是里面的陈设都颇有古意,真正属于现代的事物很少,药研倒是适应良好。
“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吗?不会出什么事吧?当初可是说好了的,要给他一具健康的……”涩泽节子猛然收声,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室内坐着的孩子,他在盯着一处地方发呆,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身后,双腿悬在长椅上。
“夫人放心。”医生勾起一个没有瑕疵的笑容,灰色的瞳孔中毫无温度,“不会有任何问题,就算有,也随时可以挽救。”
他在女人的耳边低语,“这么多次了,哪次出过差错?”
涩泽节子的手指僵硬的蜷缩了一下。
“葵回来了,这件事别让她知道。”她沙哑着声音,“还有那药……原材料,还够吗?”
医生:“除去带去法国的那一部分,其他的还可以使用很久。”
“如果再加一个人呢?”她仰起头,直视医生的双眼,那双灰色的瞳总让她觉得不可凝视,涩泽节子又缓缓地移开了视线。“还有一个孩子,够不够。那个孩子刚诞生没多久,她吃的应该不多。”
“她快要死了,新原家就这一个女儿,龙之介的身体也不好,她母亲便求到了我这里。”
“实在可怜。”
“这要看您舍不舍得了。”医生唇边的笑意没有任何变化,淡紫色的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那双灰瞳,无比冷漠。
高高在上的看着一个母亲的挣扎。
…
继太宰治之后,药研成了新的推轮椅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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