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之中,沈亦槿感到周身都是清冷的梅香,她慢慢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榻之上,手里的包袱也不见了。
有微弱的光线从青灰的帷幔透过来,她有点不敢掀起帷幔看外面。
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种种,她现在不确定自己是被小厮带回六皇子府了,还是被那小厮直接扔在了门外,若救她的是好人也倒罢了,若是坏人可就糟了。
况且包袱也不见了,她更不知是小厮拿走了还是被旁人捡走了。
心中有些混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办。
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忙侧耳去听。
“沈姑娘还没醒?”
听见这声音沈亦槿心中的疑惑全都放下了,这分明就是那小厮的声音。
紧接着是女子的声音:“回卫公公话,还没醒。”
沈亦槿一愣,原来这小厮竟然是太监。也是,皇子未及冠之前都住在皇宫中,本就是由太监服侍的,出宫立府后,会带走一直服侍的太监,因宫内服饰不方便在民间走动,这才换成了小厮模样。
“这包袱,等沈姑娘醒了你便交给她。”
“是。”
沈亦槿不禁有些酸楚,年礼终究还是没送出去吗?包袱是卫公公从屋外拿进来的,定然已经给李彦逐呈过了,包袱里的狐皮大氅也应该看过了,可还是给她还回来了。
“车架已经等在门外了,届时你将沈姑娘扶上马车,不用再来禀报,直接回林姑姑处就是。”
“是。”
一串脚步声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姑姑?在兴国这称呼是对宫内较长资历宫女的尊称,六皇子府应该并无女眷,如果这位林姑姑也是伺候李彦逐的,又为何说“回”,想来是不住在这里的,既然不住在这里,就不是伺候李彦逐的宫女。
所以,这位林姑姑究竟是何人,还真是猜不透。
这件事,很快就一闪而过。沈亦槿心里想的,是如何见到李彦逐,话都说不上一句,何谈攀交情。
思索良久,她心生一计。
复又躺下,假意咳嗽两声。
很快,房中婢女搭起了帷幔,恭敬问道:“姑娘醒了,身子可好些了?门外车架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扶姑娘上车吧。”
沈亦槿不去看婢女,耷拉着头,伸手去按太阳穴,摆出一副体弱模样,“身子还有些乏,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可否先给我些吃的?”
婢女微笑着点头:“姑娘稍等,我从厨房端些糕点来。”
看着婢女离开,沈亦槿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穿好绣鞋,拿起包袱,打开房门,探头探脑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漆黑一片的深夜,看不到一个人,这又让她想起了爬墙那日,她就不明白了,青天白日里,自己怎么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进来了?非得是在这样见不得人的时辰。
第一次被“捉”进来,第二次被“救”进来,还能不能有正常的时候了。
她不由摇头感叹自己的不容易。
不论什么时辰,不论怎么进来的,她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能白进来一趟,这份年礼,可不能白准备,说什么都要送出去。
李彦逐房间所在的位置,她记忆犹新,那日虽是深夜,但她很是用心记了一番,怎么也不会记错的。
事不宜迟,趁着婢女还没来,也没人发现自己,她拿着包袱出了门,径直往那房间一路小跑而去。
来到房门口,她停住了脚步,寂静的深夜里,只听得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瞧见房内没有烛火,心道:李彦逐是已经睡下了吧。
自己是闺阁女子,要进入男子的房间,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深夜,在对方入眠之时,确实有点不妥。
再一想,这关于沈家的命运,有什么妥不妥的,做就是了!
再者,哪怕被发现了,六皇子府也不会到处去嚷嚷,毁了她的清白没关系,让李彦逐难堪大可不必。
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一阵梅香沁入心田,隐约中可以看见,房内摆设与那日无异。她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得屏风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卫安,今夜不用进来服侍了。”
她霎时杵在当场!方才还想着既然李彦逐睡了,她便将包袱放在桌上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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