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麟虽然心里慌,面上却沉着冷静,狼毫笔蘸着墨水,长眉蹙着,准备答题。
傅清瑜也没打扰他,安静卧在一边,只有尾巴惬意甩着。
他心里想,要是一会儿徐笙看了卷子觉得朽木不可雕不愿教了怎么办,孩子毕竟还小,读书时日也短,总不能一下子就给孩子把学习的劲头给打没了。
想至此,傅清瑜又咧嘴笑,为自己这拳拳慈父之心动容,只是他没注意,这窃笑恰好被冷云麟瞧见了。
冷云麟垂眸,眼里也划过一丝笑意,阿喵真的学坏了,但他也不是个好人呢。
等晚上的,他总会讨回来。
徐笙布置了考题之后,便取了本书来看,眼角余光却一直落在橘猫身上。
他自小就喜欢猫,怎奈何一旦接触就会止不住的打喷嚏,从小到大,对猫只能远观,不可近处当时傅文庭过来要他做帝师,他其实就有些意动。
因为听说陛下养的那只猫体态圆润,皮毛光滑,就连眼睛也比寻常猫更大更圆,更别提它通人性,像是成了精一般。
令徐笙“魂牵梦萦”,很想亲眼一见。
如今这猫就在面前,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漂亮,徐笙忍不住频频看过去,手也蠢蠢欲动,但皇帝在这里,他也不敢真的去碰猫。
而傅清瑜自然注意到了徐笙的目光。
傅清瑜想了想,起身迈着猫步走到了徐笙面前,仰着头看他。
“喵。”傅清瑜轻轻叫了一声,示意他可以摸自己脑袋。
这猫竟然这般主动。
徐笙飞快看了冷云麟一眼,见他正在作答,没有看向这里,伸手飞快在傅清瑜圆润的小脑袋上一摸。
光滑柔软的触感让徐笙眼都亮了。
而他也惊奇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打喷嚏。
徐笙很想把它抱怀里,但是这毕竟是皇帝的爱猫,他不敢造次,若是陛下看到责怪,他就说是猫主动的。
不,不行,怎么能把过错推到这么可爱的猫身上。
他还是认罪好了。
胡乱思索间,傅清瑜已经轻盈跳到了徐笙怀里,徐笙受宠若惊,小心圈着,小心摸他脑袋后背。
傅清瑜团成一团,惬意地呼噜着,徐笙极有分寸,动作也轻柔舒服地很。
徐笙简直喜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道,即便是为了能时不时看到猫,这帝师,他也当定了。
冷云麟自然瞧见了是橘猫主动,他也不能怪罪什么,只是猫从前只亲近自己的。
现在傅氏全家都抱过了,就连徐笙都能抱。
冷云麟抿着唇,对着宣纸一顿书写,力道大的几乎要划破纸张。
两刻钟一到,徐笙就喊了停,待墨迹干了,徐笙拿起来看。
傅清瑜也有些紧张,歪着猫脑袋跟着看。
他出的两道题,题一“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题二“不加赋而国用足,其害乃甚于加赋论”。
分别出自《周易》与先朝青苗法。
题一问的是商,题二问的是民计。
看来这位状元郎即便沉寂这么多年,才华却不减当年。
本朝重农轻商,但傅文庭曾说过,农为根本,商也不可或缺,傅清瑜也跟着见识了许多新奇的异国之物,皆是由商人带来。
他爹做事就是牢靠。
但冷云麟并未学过《周易》,只能依照自己理解,堪堪写了百来字,至于第二题,更是凑数似的写了点。
惨不忍睹。
徐笙眉头紧锁着,冷云麟也有些汗颜,他确实看不懂。
傅清瑜及时出声,叫了两声,徐笙看向他时,就见傅清瑜直立起身朝他作揖。
仿佛在拜托自己一般。
徐笙想起橘猫柔软的毛毛,原本动摇的心又回正,罢了,就将陛下当成自家子侄,从头教吧。
摸透了冷云麟的底——确实也没什么底,徐笙制定了学习计划,冷云麟的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
一上午时间飞逝而过,冷云麟学的头晕脑胀,两眼发直,他这才知道,做学问有多难。
他亲自将徐笙送走,回到寝殿后,就忍不住将傅清瑜扑倒,脸埋在他的身上,语气颓丧:“阿喵,太难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清瑜忍不住笑,强忍着安慰他。
不过他小时候倒没觉得难。
冷云麟又道:“你说我跟清瑜同岁,他已经才名远播,而我却看看认识几个字看过几本书罢了,他会不会觉得我胸无点墨,看不上我?”
傅清瑜没想到冷云麟竟然会提到自己,不过他仔细想了下,若是之前,他肯定不会跟冷云麟多交谈,但如今,他真不嫌弃冷云麟。
毕竟冷云麟肯吃苦,尤其是今日的学习,听不懂,便直白提出来,也没有碍于帝王脸面,不懂装懂。
傅清瑜瞧着,徐笙原本对教好冷云麟不抱希望,后面却愈发改观,皆是因为他看到冷云麟求学之心。
傅清瑜喵了几声算作安慰,却见到冷云麟忽然鼻子嗅了几下,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奇怪:“阿喵,你该沐浴了,有,有点味道。”
什么!
冷云麟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到傅清瑜身上,他,他身上有异味?
他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连滚带爬远离了冷云麟。
想想确实,他自从那晚见到冷云麟赤身果体,就一直拒绝他碰自己。
除去每天清理爪子跟毛上的浮灰,他确实没有沐浴过,平时小解嗯嗯之后,都是用布巾来擦……
不知道是不是被冷云麟说了,他真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味道。
而且傅清瑜还想到,他今日还在徐笙怀里坐了一会儿,徐笙有没有闻到他身上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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