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回到了《美食之王》的摄影棚,齐新雨依然很沉默。
太尴尬了。
尴尬得他想即刻买票去火星。
尴尬得达芬奇听了都要尖叫着从棺材里爬出来追到火星,把自己的一万张鸡蛋素描塞到他脑壳里,给他吸吸脑子里的水。
他,齐新雨!小嘴叭叭地介绍了半天自己有多么喜欢这家餐厅、和老板多么熟!结果事实是他在这里吃了四年饭都不知道人家只接待情侣!
他在此之前一直以为,其他客人看自己的奇怪眼神是因为他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抱着个速写本刷刷刷画画。在餐厅这种场合画画确实很容易引人注目,他也就没有多想。
但现在看来,可能路人的想法其实是,他好可怜,他一定是被自己的约会对象放了鸽子。
每当他孤身画一次画,就会有一批路人认为他是被甩了的可怜虫。
而美滋滋看热闹的店长夫妇——好吧,他们不是看热闹,其实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完全无所察觉。
他们破例接待他的原因,一开始竟然只是觉得他的绿眼睛很好看,后来则是被他的画面吸引。
“呜……”齐新雨抱着头,痛苦地哼哼。
“那个,噗,没事的,大家都能理解。”蒋醉余憋笑。
“你不要说话,”齐新雨不想理他,“那可是整整四年啊。”
老夫人戳穿真相后,若无其事地让他们好好吃,自己要先去忙,可是又在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语气轻柔地宣布“死刑”。
“泽菲尔,我可以给一个小可爱破例,但是两个就不行了哦。希望下次见到你是和你的爱人一起来的。”
她眨眨眼:“比如这位蒋先生。”
齐新雨看着关上的店门欲哭无泪,店长奶奶这哪是“希望”,分明是要求。
我的地中海风味食堂呢,我那么大一个食堂,怎么啪地一下就没了。
他放弃回忆,揉了揉因为社死尴尬而发烫的脸,抱着包站起来找蒋醉余。
对方已经换上围裙开始对提拉米苏蛋糕进行最后的装饰,那件围裙的胸口还有他认认真真画下的花样。
只见蒋醉余小心地打开一个盒子,在蛋糕上面筛上厚厚一层黄豆粉,又在正中央斜着放下一串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一串三个,用极细的黑巧克力勾了表情。
有的开怀大笑,有的嘴巴呈猫咪一样的“w”形,一共五种,每串上面有什么都是随机的。
如果有收集癖的中奖博主,大概会被逼疯。
蒋醉余把食品盒盖重新盖回去,透明盖子正中间贴着节目组的标志,能清晰地看到糯米团子的首尾和下面蛋糕的裱花,仿佛一排排好时巧克力。
盒子侧面就更好看了,黄的豆粉、白的慕斯、卡其色的饼干、又两层慕斯和饼干,层次分明,色调和谐,界限清晰。
“小齐,”他如法炮制了五个盒子,招呼齐新雨道,“你还准备了什么吗?”
齐新雨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叠明信片和一版贴纸,画的都是Q版蒋醉余。
贴纸是异形的,用了防水的材质,边缘沿图案裁得很齐。五张贴纸样式相同,是他胳膊放在桌子上,头趴在胳膊上。不过桌子并没有被画出来,而胳膊正好能卡在密封盒的橡胶边缘,于是就好像他趴在橡胶封条上一样。
明信片则五幅各不相同。背景同样是从节目中截取的一张菊花豆腐的照片,在纯实物的场景里画着完全二次元画风的他。这个乖乖坐在盘子上,那个吊着安全绳从空中垂下来触碰豆腐丝,五张中的动作全都不同。
这下收集癖是真的要疯了。
“你这也……”蒋醉余看着一张张画,有些失语。
他从未收到过这样热诚灿烂的真心,于是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蒋先生应该已经发现了吧,”齐新雨轻声道,“我才不是什么看过剧的普通路人呀,我知道你喜欢向日葵,已经是两年老粉啦。”
“两年老粉”这个词说起来奇怪,但确确实实是蒋醉余进入娱乐圈至今的时间。
他抬手制止了想要讲什么的租客:“不要说我辛苦,为爱发电、厨力放出的事哪算辛苦,Q版画起来也没多难,我很高兴蒋先生能够喜欢它们的。”
“更何况,我们不是朋友吗?”蒋醉余对节目组工作人员、或他自己对餐厅店主奶奶的介绍里,都是这样说的。
蒋醉余不是完全的美术白痴,他学厨学摆盘的时候也接触过一点绘画,自然知道面前这人形容得过分轻巧。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揉了揉房东柔软的头发,惹来翠色猫儿眼不满的张望。
“就算是我男神也不行,摸头会长不高的。”
“齐新雨,”男人从善如流地放下手,郑重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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