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需要向客人解释如此一大串来证明他们是正主,其中也有沈丽姝自己造的孽。
因为她和小伙伴们的成功经验,让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个财富密码,于是就这几个月时间,城里的小童工可谓是如雨后春笋,就连沈丽姝他们那条巷子,也有被原就在摆摊或做小生意的父母或亲戚带出去当童工的小朋友。
效果据说也都还行,小朋友们只要打扮干净得体,嘴巴甜会微笑,多少能骗来几个爱心泛滥的大人。
然而不小心推动童工经济的沈丽姝遭到反噬了,州桥夜市如今放眼望去,几乎每三五家摊子就有小朋友在那当导购,卷得让资本家都打呼内行!这就导致沈丽姝需要从多角度来力证他们家是“小郎君烤肉”。
若放在以前,这附近只有他们一群小朋友,她只要一指自己和小伙伴,游客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随着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增多,几乎每来一波,沈丽姝就要如此同他们解释一遍,两天下来,说得她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当然她的努力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这些能够拖家带口进京跨年的都不是普通人,人家说不定还要顺便视察产业、走亲会友,总之就是不差钱。有人夸沈丽姝说话好听又是个人才,有人觉得他们的摊子颇有新意,几乎都在点了一堆烤串后,不耐烦听报价,直接递来一二两碎银表示不用找了。
沈丽姝于是就真香了,几乎是连夜请她娘定制了一个简单招子,接待外地游客的第三天,“小郎君烤肉”这个名字就挂在了他们烧烤摊上头,招子迎风招展,外地游客远远就能瞧见,再也不怕迷路了呢。
从这天起,他们的烧烤摊有了个人尽皆知的大名。
雷打不动进城送食材的徐二舅,便喜气洋洋向外甥女报喜,“姝娘,你们这名字起的真好,一听就能记住,关键是名气大,都传到咱们镇上去了,就这两天,还有乡亲主动向进京途中在镇上歇脚的客商推荐,叫他们进了京一定不要错过州桥夜市上的最有名的‘小郎君烤肉’。”
他儿子徐力虽然也跟大家一样面露欢喜,不过吐槽亲爹却也是首当其冲、毫不嘴软,“爹是不是忘记了,后日我们就要去大相国寺摆摊,去州桥夜市吃不上烤肉了,回去可要提醒乡亲们啊!”
徐二舅当然没忘,他只是没想到州桥夜市的生意都如此好了,孩子们仍不改其志,竟还是要去大相国寺摆摊。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姝娘的主意,其他人包括沈老四,都只有言听计从的份,所以他立刻转头去问大外甥女。
沈丽姝:“我也不是不满足现状,只是二舅有没有想过,大相国寺庙会一开,几乎全城百姓和外地游客都聚集于此,我们若还留在州桥夜市,一晚上能卖多少烤串?”
现在生意这么好,能不折腾她也不想折腾,毕竟大家的生产力已经到了极限,就算大相国寺的客流量是夜市的几倍,他们也无法提高太多销量。
当然了,去大相国寺也不是全无好处,那里头从早到晚都一样热闹,他们可以上午抓紧时间备货,然后早早吃完午饭去摆摊,大概七八点就能收摊回家,这样就不用日夜颠倒了。
这么想着,沈丽姝又提前给徐二舅打招呼,“后日可能要辛苦二舅,最好提前一两个时辰送肉来,我们希望能赶在午时前出摊,这样早些卖完,说不定还能逛一逛大相国寺。”
小伙伴们闻言兴奋的互相击掌庆贺。
这个事情姝娘早两天就通过气了,好不容易进城,整天忙得喘不过气也就罢了,庙会这样一年一度的盛会,又是过年期间,姝娘不希望他们全部错过,最好摆摊和游玩两不误。
且为了让他们好好玩耍,犒劳一下这段时日的辛苦,姝娘说原定每月固定一发的工钱和奖金,这次就破例一次提前发,明儿晚上,也就是去大相国寺的前一天,他们提前一个时辰收摊回家,核算这十来日的工钱和奖金。
等工钱和奖金发下,他们的腰包可就彻底鼓起来了,趁着庙会上各种商品应有尽有,他们可以给自己和家人长辈都买些东西。
姝娘说,汴京和其他地方不同,城里人最会玩,越是逢年过节他们越不会待在家里团圆喜乐,非得携家带口出门吃喝玩乐才过瘾,所以他们过年反而越没法回家,到时候提前买些礼物,托徐二舅带回去,也能让在家牵肠挂肚的父母长辈安心些。
对于小伙伴们来说,可以抽空参加庙会固然激动,不过跟提前发工资比起来,一切都是浮云。
这其中哪怕是从没上过学的沈大路他们,也都牢牢记得自己这十几天收到的每一笔打赏金额,奖金是十中之一,工钱每天固定不变,粗略算下来,奖金最少的人,所有收入加起来也不会低于一贯钱,最多的比如沈大路,三四贯都有了。
饶是他们近来每日的营业额都有二三十贯,几乎是数钱数到麻木,却也不会因此便瞧不上自己赚的那三瓜两枣。
恰恰相反,所有人仍旧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怀欢喜和感恩,那二三十贯,大都是属于为此劳心劳力的姝娘,和把舍得把大半积蓄投给姝娘、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徐家兄弟们的,他们可以羡慕,却不会嫉妒,凭自己双手劳动赚到的钱才最香。
自打沈丽姝宣布要在庙会之前发工资的好消息,小伙伴们就变得格外跳脱,她提到任何与庙会有关的话题,他们都要好一阵欢呼雀跃。
她看着倒也纯朴可爱,便没说什么,便专心等待徐二舅的回应。
徐二舅的主意力却还在上一个话题,“大相国寺庙会竟如此夸张吗,那你们周围那些摊主,是不是也都改去庙会上做生意?”
沈丽姝好笑道,“周围的摊主可不会说对同行实话,他们这些天都在信誓旦旦说不去大相国寺,就守着夜市,不过我觉得二舅可以去瞧瞧,后日一早,他们指定涌去大相国寺了。”
徐二舅无奈点头:“诶,好吧,后日城门一开我就进来,保管不耽误你们出摊的时辰。”
“那就辛苦二舅了。”
“说什么胡话,二舅这工作又轻松又赚钱,你都不知道如今镇上多少人羡慕我,就连你们大头叔,都说想跟我换一换呢。”
沈丽姝笑道,“大头叔那是在打趣二舅呢,我记得您上回说过,他最近去朱砂镇陈叔叔他们那边帮忙了,忙得连说好的进城捧场都抽不出空,怕也没少赚呢。”
“那可不,你们大头叔最近走路都带风,不过他也说是托姝娘你的福,光是咱们这摊子,每日都要上百斤木炭了,还带动城里这么多人跟着做烧烤,连带着大头他舅子家的木炭也格外紧俏,陈家眼瞧着忙不过来,就把大头也喊去帮忙了。”
沈丽姝觉得,陈家兄弟忙不过来只是明面上的借口。要知道古代宗族观念极强,陈家虽是后面发家才搬到镇上定居,可也不是什么外来人,他们原先就世代生活在朱砂镇下头某个村子,一大堆宗亲,以当前的三观来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烧制木炭这种技术活,同姓的亲戚总比异性的妹夫来得靠谱。
陈家发达了,可以给妹夫财物或者其他方面的好处,拉个“外人”跟他们一块发财,似乎有些耐人寻味,不是谁都跟她老爹一样开明,至少那次短暂的接触,她没从陈家兄弟身上看到这种特质。
所以她琢磨了一下,认为陈家兄弟此举也有一点点向她示好的意味,她这单生意算是大头叔叔介绍给陈家的,而他们如今每日高达近百斤的木炭消耗量,说一句是陈家的大客户也不为过吧,陈家在意识到他们的重要性后,第一时间把中间人拉入他们的团队,已经表现得颇为明显了。
不过沈丽姝不是很在意动机,她更看重结果,大头叔叔加入陈家的生意,她觉得安心很多,不只是因为二舅和大头叔的关系,这个年代,好朋友之间可能互相捅刀,亲戚之间至少要扯一块遮羞布。
是的,他们跟林家严格来说也能论上亲戚,沈丽姝也是后来听她娘介绍才知道的,二舅母的娘家林家,竟然跟林里正家是刚出五服的亲戚,林里正父亲和林姥爷的爷爷,拥有同一位高祖,关系有点绕,总之二舅母和大头叔叔是表表表表表叔侄的关系,想要拉关系,徐二舅就可以喊大头叔叔一句表叔了,不过他从来没有喊过。
沈徐氏悄悄告诉闺女,大头叔叔比二舅还小好几岁,小时候都是大头叔追在二舅屁股后头喊哥的,叫他现在冲儿时的玩伴喊叔,他哪里喊得出口。
所以,徐二舅不但不喊叔,也从来不提媳妇娘家和林大头家的亲戚关系。
沈丽姝吃长辈的瓜吃得很快乐,没过几天又得知了大头叔叔去陈家帮忙烧制木炭,这让她倍感踏实。
真要有一天陈家因为利益跟她闹翻,身为她二舅表叔叔的大头叔叔掌握了技术,随时可以另起炉灶帮她供货,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担当。
到那时候,让她喊大头叔叔一声表爷爷,她反正是张口就来的,才不会像徐二舅一样倔强= =
不过沈丽姝也认为,陈家兄弟如此精通人情世故,反而越能证明他们闹翻的可能性不大。
那只要对方不毁约也不闹幺蛾子,她是很愿意长久合作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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