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火把的光照亮了中军大营左近。
镇抚兵与亲卫站满了大营内外,风尘仆仆的番子们拱卫着大红织金蟒袍的舒良,站在了人群中央。
苏城走出营帐,在任遥一众将校的拱卫下,到了舒良面前,拱手跟舒良见礼。
舒良笑眯眯的跟舒良见礼,并肩进了中军大帐,在大帐内坐定。
苏城问着舒良:
“舒公公带了陛下口谕,可是旨意?”
舒良眉头微皱,不过还是斟酌着说了:
“不是官面上的旨意,陛下让我问侯爷,此去草原,究竟是为了何事?”
“将瓦剌大军赶出中原,平定京师与宣府、大同一地的烽火才是首要之事,不过陛下信重侯爷,让我来问问侯爷,是否有难言之隐。”
苏城点了点头:
“我得到消息,瓦剌本次入寇居庸,劫掠了大量的人口、金银、牲畜、粮秣,但是我攻下居庸关,所获的数量却还不到一半。”
“我已经遣精锐夜不收入草原,如果我猜的不错,在我军攻下居庸关之前,也先已经遣人将这批东西运往草原了。”
舒良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太上皇北狩,侯爷北上草原,万一也先做出对太上皇不利之事,朝野物议,污名加身,对侯爷,对皇上,都不是好事。”
苏城看着说话的舒良,明白过来,朱祁玉既怕自己把朱祁镇救回来,又怕把朱祁镇逼死。从礼法来讲,朱祁玉的地位得自孙太后,得自朱祁镇的传位诏书。
传承有序,君臣有别,朱祁玉先天就弱于朱祁镇,他既怕朱祁镇回朝与他争权夺利,又怕朱祁镇死在外面,朝廷不得不倾尽全力,征伐瓦剌。
不论那一条,于国、于朝,都不是好事。
舒良看苏城不说话,目光扫过营帐内的一众亲卫与番子,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下去。
任遥张勇把目光看向苏城。
苏城摆了摆手:
“中军关防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
呼呼啦啦,一众番子与亲卫都出了营帐,外面响起军令的传递声音,不过几十息的功夫,营帐外就静了下来。
火把哔波燃烧,营内除了偶尔响起的野外狼啸声,冷风吹过的呜呜声,刀鞘与棉甲随着走路而起的撞击声,再无一丝声音。
舒良开口说着:
“侯爷是陛下倚重的重臣,是陛下信重的武勋,北地战事,多赖侯爷,太上皇之事,实在是让陛下忧心。”
苏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肚子里饥肠辘辘的。
“公公,北地有本侯在,经此一役,瓦剌三年之内,必定不敢再犯大明边镇。”
“太上皇之事,本侯已经考虑过,居庸关也先挟持了太上皇,才能从居庸关离开,下一场大战,本侯同样会让也先挟持了太上皇,才能够从本侯手上逃掉。”
“太上皇跑了、或者从他也先手上逃了,那他也先就得祈求他们的长生天,不要再撞上我,否则就得死在我刀下。”
舒良闻言立即明白过来,苏城已经把很多事都考虑在前头了,皇爷不想让太上皇回朝,侯爷同样也不想。
“苏侯是军事大家,用兵如神,纵观本朝武将,除了开国时的开平王诸将,没有如苏侯一般的将领。”
“苏侯此去草原,可有信心追亡逐北,将瓦剌人再驱赶向北。”
苏城混不在意的一挥手:
“这些都是小事。”
舒良斟酌了一会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苏侯,我有意随军北上,再见太上皇一面,不知可否?”
苏城看了舒良一眼,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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