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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时烈是个老军户,年轻时专司军营里操练,如今包元乾二人长成入了军营便补了他的额,不过他军户的身份是不变的。

所以包时烈如今的任务则是垦荒种田,不只是包家如此,是西北边陲的军户世世代代都是如此。不似内地中原的卫所,不管年迈还是年轻都需要闲时垦荒种地。

这肃州卫三面环敌,地处要冲。随时可能受到各方少数民族的攻击,故而肃州卫军户若有男丁,则父种地垦荒,子则入军营操练备战。若无男丁,则年不满七十者既要垦荒,又要操练。

所以在这大明朝,男丁就代表为家中分忧的劳动力,尤其是在这肃州卫,家里有一个两个男丁是十分重要的,故而平头百姓家重男轻女的风气也是这般有了成长的营养皿。

‘建文四年六月二十五日’,这一日包时烈早早的又扛着农具出了家门,前往卫城外讨赖河旁引灌的军田里去耕种忙碌去了。

包元乾听得柴门合上声响起,一个鲤鱼打挺从土炕上翻起,拍了拍一旁布衣上的沙土灰尘,三下五除二穿罢。

包元乾看了看弟弟还在熟睡,便蹑手蹑脚地取了自己房中积攒的几粒小的不能再小的碎银子出门了。

包时烈让包元乾在家安生待了五日,屁股也好了七八分,刀伤自不必说,有那黑袍人的金疮药,事半功倍,已经可以发力挥刀了,所以今日包元乾那颗躁动的心便按捺不住了。

包元乾挂着雁翎刀偷偷溜出家门,包元乾在大街上赊了两块饽饽,帐就记在了卫指挥衙门典吏姜为的头上。

肃州城不大,这些做生意的自然认识包元乾与姜为,姜为这吏员虽小不过赊两个饽饽的面子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姜为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包元乾在街上几个溜达,转进了一家裁缝铺。

“张裁缝,我要的那式衣衫做好了没?”,包元乾人未到,声先至。

那裁缝店的老板正拨着算筹,一听声音喜上眉梢迎上来道:“哟,包爷您来了。那衣服前日便做好了,就等着您来呢!”

包元乾点点头,张裁缝便笑呵呵地入后堂取货。

他有些百般聊赖,便叉着腰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各式衣衫,有寻常人家的粗布麻衣,也有大户人家的绫罗绸缎,甚至还有官员的常服布料,上好的缎子颇为奢华,包元乾看在眼里馋在心里,心道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穿上这样成色的衣衫。

这大明虽然规定商人不得着绸缎,可是在这万里之外且军政一体的肃州卫,可顾不得这么多,稍有些权势的商贾之家无一不是绫罗绸缎,奢靡至极。

这肃州卫虽是苦寒之地,可人却相对自由许多,倒也是有得有失了。

“包爷,您的衣衫。”,正当包元乾想入非非之时,老板拖着衣衫走了出来。

包元乾倒也不客气,径直解下了自己身上这件补丁满布的破旧布衣,换了新衣服。

这是件交领改直身的青色布衣,改了直身宽大袖袍为窄袖劲装,收紧了下摆,虽然也是布衣不过却强在崭新,配上包元乾的体格倒是颇为干练。

包元乾满意地拍拍下摆,满意地点点头,人模狗样了起来。

付了钱将旧衣服寄存在此处,他摸了摸怀里那串绿珠链,心情格外的好。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如今伤势愈合,新衣在身又要将这漂亮的链子赠给心爱的崔小姐,包元乾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路哼着小曲儿来到城东,包元乾理了理头上网巾,拉了拉衣衫的褶皱便往崔家正门而去。

包元乾刚到崔家门口,只见外面停着一辆装扮颇为精致的马车,十来个家丁模样的骑着高头大马侍立在马车旁,马车前有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在整理马车和上马的步阶。

包元乾疑惑,这是谁要出远门吗?

包元乾走近几步,只见从崔家厚实的实木大门里走出一个女子,女子上身着交领的殷红短衫,下着月白色马面裙,捋着秀发,婷婷端庄地走出大门。

此女气质颇为出众,齿若含贝,徐徐走来,青丝包裹钿头银篦,步摇发出清脆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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