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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孔冶到底是端着笑举着酒杯出现在宴席之上。

一身喜袍衬得他面容清隽无双,孔冶笑对来客,酒水皆应下,听到吉祥喜话时,他神色也不变,一时间外人还真看不出有哪里不如意的地方。

皇帝孟嘉熙还是按捺不住中途前来,坐于上首,面上挂着温和的笑:“今日大喜,天下同欢,你孔冶,可要照顾好,朕可就这一个宝贝妹妹,今日便交给你了。”

孔冶有些醉意的眸子看向他,里头盈盈闪闪,料稍想起了刚才婚房中那一幕,一时间竟不知将婢女打伤那个是真的孟静和,还是后头研磨药材喂婢女喝药的那个为真。

想来是下手不知轻重,还没这样狠的笞打过人,一时慌了,才紧张的过去喂药。

本性……依旧如传闻所传。

连自己的大婚之日,都差点将服侍的婢女鞭毙,这样的大长公主,这样的孟静和,此时却在他的后院,亦成了他的发妻。

他举酒掩于唇下,睫翼低垂,掩住目中的那一片冷漠,“陛下放心。”

随后将酒一饮而下。

孟嘉熙见状笑了笑,伸手拍了他肩头一下,临走前附耳对他言:“静和……是娇气些,算不得多坏,若是平日里任性些,想也是太在意你的缘故,望你也……多担待些。”

他与孟静和一母同胞,嫡亲的兄妹,也怪不得他如此。

孔冶扯了扯嘴角,皇帝对孟静和如此娇惯,纵着她各种荒唐行径,以至于能心狠到谋害她人性命,那位国公府的嫡姑娘,他虽然对那位嫡姑娘没什么印象,但他也辨得出她实在冤枉。

他久在战场,少回京城,只这回战事稍停他得以休整,才回了京,倒是没想到被这孟静和一眼缠上,今日这席间,年少时一同长大的世家兄弟,还曾私下为他喋喋感叹过这是真的不大走运。

倒霉吗?

大概吧。

天色渐黑,宾客渐回,孔冶坐在已经散尽宾客的宴席之上,垂眸不语,只是手执的酒杯微微有裂,下人们站得远远的,亦是不敢上前说话。

他孤坐在那处许久,似默在暗夜中的枯木,只余空架子在那处。

侍从明木见天色实在太晚,到底是壮着胆子凑上来伸手扶他,小声道:“将军,回吧?”

孔冶这才从烛火中回神,怔了下,眼神迷离抬眼看他,片刻才愣声应了句“哦。”

这般失魂的将军,明木头回见。

明木从未见过这样的将军,这大婚之夜,饮酒到半宿,知他心有不快,只是点头上前扶着他往后院去。

孔冶喝的实在是有些多了,即便他是个武将,这会儿都有点站不住。

他们走到□□岔路口时,明木便停下了,有些踌躇的看向两端,一路向着别院书房,一路向着洞房主卧。

“爷?今夜宿在哪?”他当然知今夜是洞房花烛,但想起孔冶对公主的厌恶,到底是没敢自作主张将他扶到主卧。

孔冶抬头,伸手指向红烛冉冉那方。

他推了下孔冶:稚嫩的脸上略微泛红:“将军……这、要不您自个儿过去?”

约莫几步路,他便倒在了廊檐下,门口是有些踌躇的绿至,孔家的丫鬟,而非公主陪嫁来的婢女,想是老太太那边添过来的,这会儿小丫头正六神无主。

见孔冶过来,才松了口气,急步上前:“将军!夫人不让我们移动那位阑珊姑娘,硬要将她放在喜榻上,说移动了伤口就裂开睡过去都不让碰,这可如何是好?”

“随她。”

孔冶嘴角微撇满是不耐,今日这婚,从成婚拜堂时便荒唐极了,他一人站了全程时便已平静如水,这婚房主卧,夜里竟趟了个被鞭笞半死的小丫头,为外人占据,虽闻所未闻,却也在意料之中。

依着长公主的秉性做派,往后瞠目结舌的事儿怕是繁多。

孔冶拍了拍有些昏疼的脑袋,合衣对着廊中扶手躺了下去。

“诶,将军……”绿至一时语塞,看了看屋子里红烛冉冉,透出来的喜红一片,再望向廊中和衣而眠、微微打起鼾来的将军,一个不着调的长公主,由着性子胡来,让身边婢女趟了婚床,这边将军也是个不着调的,还真就任由刚娶进门的公主折腾。

你俩倒安排的挺好的!老夫人盼的孙孙儿可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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