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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外,永定门以南的平地,攻城的顺军又回到了大营。

大片的营帐中间,有一片营帐刁斗森严。一队队的顺军哨探自营内进出,还有一队队的顺军往返于河边与大营之间,挑水造饭,喂养马匹。

李自成的老营扎营跟其他顺军相比,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们颇有章法。自李自成建立大顺朝后,他们得到了更多原明军的军事方面专业人才,行军打猎,冬则立栅,夏则掘壕,又牧马于栅壕之内,传角刁斗箭头以巡更,人马皆不逃散。

此时,在营内一根高高竖立的刘字大纛的大帐前,帐内正传来咆哮如雷的吼叫及鞭打声。

帐中,刘宗敏挥舞着皮鞭,对侥幸逃下城的几位重甲步兵的军官暴怒地抽打不停,旁边的几个顺军将领都是噤若寒蝉,不敢稍动。

此战的结果大大出乎刘宗敏的意料之外,伤亡如此惨重,那些损失的勇士都是老营的精锐,今天下午这一战竟然折损四百余人,虽然李自成没说什么,但看向他那失望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他,想到这些,刘宗敏更是一腔怒火直冲脑门。

一直等刘宗敏打累了,那几位军官才哭诉道:“非是属下等无能,而是李岩太狡猾,城头非但有拒马,蒺藜,还有纵横交错的土筐土袋,像迷宫一样,兄弟们站去就是活靶子。”

“不错不错!”其他几个趴伏着的全身带伤的大小军官也纷纷道:“他们的火器太犀利,坚盾重甲皆不能遮蔽。特别是他们的火铳,居然能连续射击不停歇,属下等从未见过。”

他们脸都是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太猛烈了,兄弟们身披两层重甲,仍是被他们的火铳打破,一个个的惨死。”

帐内各人交头接耳,刘宗敏也疑惑的道:“他们火器真如此厉害?不是说明军的火铳就是根烧火棍吗?经常炸膛不说,装填也慢,我亲眼所见那李岩在京城收了一堆破烂,我还嘲笑过他,怎么又忽然出现这么多的火铳?”

那几位从城头逃下来的军官指天画地,发誓自己所言不虚。

此时旁边一个三十余岁,脸满是干瘦精肉,留着两撇鼠须的将领咳嗽一声,出言说道,“属下以为他们几个所说确是实情,想我重甲步兵身披两层重甲,寻常弓弩皆不能透,加之又选用的是军中敢战悍勇之士,如果不是犀利的武器,断不会损失如此之大。”

他又沉吟道:“制将军,不!李岩那厮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想来诡计多端,说不定他故意将一堆破烂给大帅看,私底下将那些可用的火铳藏匿,以便成军。只是属下奇怪,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将火铳手训练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帐内各将官都连称有理,刘宗敏也被他的话吸引过去,这位干瘦的将官原是明军的一个千总,投降过来后,献了一个小妾给刘宗敏。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每每在关键时刻,总能说到点子。因此刘宗敏对他还是颇为看重。

此时他沉吟起来,摸着自己的大饼脸,在帐内走来走去。

趴伏在地的一位军官感激地看了那为他说话的干瘦将官一眼。干瘦的将官给了他一个眼色,心下叹了口气,谁让他曾是自己的老部下呢?他带来的人连场大战下来死得差不多了,自己不为老兄弟说话,为谁说话?

在帐内走了数十个来回,刘宗敏怒吼道:“此仇不报,我刘宗敏脸面何在?以后本将在众兄弟面前还如何抬头?”

帐内都是沉默了下来,这京城不好打,这永定门如此,别处城门怕更是不好打。

虽说京城有十多道城门,但都有护城河环绕,城下还被守军放置了拒马蒺藜,有的城门前还挖了大坑无数,光填城门前那些土坑,护城河,在城头弓弩,火铳的射击下,就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所以今天下午,也只有永定门这边打得激烈,其余城门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最后,还是那干瘦将官道,“大帅,闯王不是说小李将军善挖地道吗?咱们人多,多挖地道,守军防不胜防,总有一条能挖到城墙之下,到时候城墙一塌,看他们怎么守!”

“也只能这么办了!”刘宗敏叹了一口气道。

“大帅,我们人多就是优势,这边每日不停用火炮轰击城墙,掩护挖地道,也让牛丞相多造攻城车等器械,咱们多管齐下,这京城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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