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眉头紧蹙,盯了她足足五秒,摘掉了眼镜,赤|裸的一双眼随着激烈的情绪渐渐布满红丝。
片刻间,双目赤红。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衍。
即使他之前生气,也没有过这种可怕的神色。
让她感觉很陌生,想逃离。
她向后退去,背脊抵在了墙壁上,她想躲回自己的房间。
顾衍伸出手臂想要堵住唯一的逃跑出口。
殷红双眼双的让他的脸色显得异常的白,没有血色。
他声线低低,似是封印着即将喷涌而出的炙热岩浆:“什么期限到了?”
洛音此刻说不怕顾衍的神色是假的,她声音又淡又轻,似乎怕激怒他。
“我答应过你的,叶絮胭回来,我就离开。”
顾衍胸口起伏逐渐加速,低哑的声音像在胸口压抑了一只野兽。
“所以,那天你跟叶絮胭说我跟她很般配?”
洛音看出他情绪不对,来不及深思,只想逃开他的桎梏,不想跟他争执。
顾衍抬起手臂想要拉住她。
动作幅度过大,她头顶的壁灯罩被他撞掉,灯泡被击碎了。
他的手背被割破,溢出鲜血。
灯泡的碎裂声让洛音浑身颤抖,双手用力捂住耳朵,紧紧闭上双眼。
张了张嘴,却叫不出声音。
灯泡碎裂声,带来无尽的黑暗。
伴随着激烈的喊叫声,杯碗碎裂声,摔门声。
即使她捂住耳朵也阻挡不了它们的侵袭。
她已经很久没回忆起,爸妈决定离婚那天激烈的争吵了。
无助和恐惧侵蚀着她的每个细胞。
一双温暖手掌打在她的双肩上,透过她轻薄衣料,传递着温度。
把她从冰窟中挖了出来,正一点点回暖。
这种熟悉的温暖就像一年前,他站在柳大山家门口温润地问她:“你是洛音吧?”
洛音轻颤着睫毛将上面凝的雾气眨落,看清了顾衍担忧的神色。
他正轻声问:“吓到你了吗?音音?”
洛音浑身的血液停止了加温,她慢慢收起脆弱,思绪一点点抽离,片刻后回归了理智。
洛音拂开他的手,动作轻柔,似乎只是想整理一下自己的仪态。
趁着顾衍没反应过来,她成功脱离掌控,窜进了房间内。
锁上了门。
——
因为顾衍的突然发疯,她一天没敢出房门,连吃晚饭都是在屋内自己泡了碗泡面。
顾星月倒是来叫她两次,可她都以累了要睡觉搪塞过去了。
好在,顾衍没再来找她麻烦,第二天一早正常出门去公司了。
洛音将收拾好的两个行李搬下楼,等叫来的车一到,便迅速去了出租房。
用了一个小时,洛音终于把两大箱的行李摆放好了。
还把之前买的蓝色窗帘挂好,桌子铺上新桌布,床单被罩都换洗整洁,窗前放置一块深灰色毛绒地毯,把卫生打扫得一尘不染,还在屋子里点了一瓶香薰。
收拾好后,她靠在椅子上,望着明亮整洁的窗户,嘴角不自觉上扬。
至少,她暂时有家了。
刚休息一下,房门被敲响。
洛音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她站在门口,在门镜中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房东阿姨。
她打开了门,房东阿姨一头小卷发有些凌乱,神色稍有颓废,眼眶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微微有些泛红。
“景阿姨,你怎么了?”
景阿姨看着洛音,嘴唇动了动,又抬眼看了看被装扮一新的房子,脸色比之前还颓丧。
洛音直觉不对劲,请她坐下,用刚烧开的热水沏了杯茶,放到景阿姨身前的桌子上,并提醒她烫。
景阿姨心不在焉地拿了下杯子,被烫得缩回了手。
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洛音更加疑惑,她问道:“景阿姨,是有什么难事吗?”
景阿姨看着她,下唇微微颤抖,“小洛啊,我儿子确诊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我可能要卖掉这个房子。”
洛音脸色微变,她想起上次景阿姨说,她儿子说身体不舒服,自己又不去医院看病。
却没想到,竟然病得这么严重。
才大一的学生,跟她同龄,真是世事无常。
洛音惋惜地沉默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景阿姨。
还是景阿姨朝她苦笑了一笑,示意她不用安慰。
景阿姨叹了口气:“小洛,阿姨知道房子刚租给你就要转手卖掉,对你很不公平。而且,你这么用心布置房间,阿姨知道你也很珍惜这里,可是阿姨也是没别的办法,不仅这次的手术费,还有日后的医药费,不卖房子,阿姨真的负担不起……”
洛音思考了半晌,还是问出口了:“景阿姨,您打算卖多少钱?”
景阿姨也没隐瞒:“650万。”
洛音在心里算了算。
这里是二环边靠近三环的位置,老旧小区未来10年内还没有动迁的计划。
50平的面积,合着13万一平,急卖的话,价位还算合理。
她其实很想把这里买下,不过,就要暂时跟顾爷爷借钱用了。
这个房子倒是很有投资前景。
她在考虑这件事是否可行。
景阿姨又开了口:“其实这里是我的婚房,我很舍不得。我觉得你是真心爱护这个房子的,我才想要租给你……只能说,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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