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见白就是被陛下拒在马车外面,心里不爽,正好刘忠海撞到他的刺头上了,所以教训了一下。
又恰好安王过来询问,他便连着不爽已久的安王一起恶心了。
没想到自己恶心人的行为,竟然重新获得了与陛下共乘一车的机会。
傅见白高兴的两下便登上了马车。
他悟了,陛下虽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但也喜欢看安王被恶心到的样子。
他以后会多多恶心安王和安王的人的!
马车门被打开,沈钰洲抬眸便看到了傅见白灿烂的笑容。
那一瞬间,沈钰洲觉得自己有被闪到。
傅见白是真的高兴啊,他许久没见过这么纯真的笑容了,搞得沈钰洲也不自觉的被感染的微微扬唇。
傻狗这么容易满足吗?就只是共乘一车而已,怎么就高兴成这样?
傅见白上来的动作风风火火,进到马车里面,他担心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陛下,又变得小心翼翼的,轻轻坐到了沈钰洲对面。
他兴奋过了头,忽然安静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替陛下加满茶。
“陛下,臣为您斟茶。”
沈钰洲轻轻笑了下,后背放松,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瞧把你乐的。”
傅见白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
“行了,”沈钰洲道:“路上安静些,朕要看书。”
“是。”
沈钰洲这边一派温和,沈安柏那边却不是如此。
沈安柏确实最近不太喜欢刘忠海,但刘忠海是他的人,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傅见白这一巴掌,确实是打到他的脸上了。
尤其是在他唤傅见白过来以后,傅见白不动,而陛下随口一说让傅见白上车,傅见白就听了。
这简直是对他的挑衅。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宫里已经是陛下说得算了呢。
刘忠海被叫进了沈安柏的马车里。
面对安王,刘忠海是毕恭毕敬,一上车就开始哭诉,“王爷,您可要帮奴才做主啊!您看奴才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奴才是您的狗,打狗也得看主人呢,傅见白此举,打的是奴才,实际上是看不起殿下您呐!”
沈安柏垂着眸子,面无表情,“这么简单的道理,要你讲给本王吗?”
刘忠海的抽噎一顿,立马改了口风,“不不,自然是不用的,奴才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阉人,您自然懂的比奴才多。”
眼前的太监左脸高高肿起,一张嘴便是一片血红,一说话就往下掉,还拉着丝,看得人眼睛发疼。
沈安柏不忍直视,收回目光,问:“方才你与傅见白说什么了?竟惹得他动手?”
刘忠海把他二人言语之间的冲突复述了一遍,沈安柏听完,眉毛扬起,“哦?你的意思是说,傅见白是因为你说他以男子之身入宫才如此大动肝火?”
“是。”
沈安柏刚刚才开始因为傅见白对沈钰洲顺从而怀疑二人之间有猫腻,被刘忠海这么一说,他又不确定了。
也是,按照他对傅见白的了解,或许傅见白就是因为想挑衅他,这才是傅见白这般脑子能做出的事。
沈安柏又重新将目光放在刘忠海身上,眼睛又是被刺的一疼。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刘忠海下去。
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跟他对着干的让他恶心,他手下的人更让他恶心,真是糟心。
刘忠海屁滚尿流的下去,回到了自己该去的位置。
他这回心里是彻底把傅见白给恨上了,竟敢在众人面前这么打他,让他把脸都丢尽了!他一定要傅见白付出代价!
还有安王也是,他给安王卖命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帮他出头就算了,还把他赶下马车。
都说皇家无情,果然如此。
午时一刻,车队开始启程,朝着北直隶的方向驶去。
沈钰洲后面跟着的马车又打开了窗。
这是穆昭仪穆以颜的马车,穆以颜就是此次秋猎被选中一定要伴随皇帝出行的倒霉鬼。
穆以颜探出头,往前头的马车看了看。
可是马车的车窗紧闭着,他们又是排成一列行驶的,她这般视角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随行的宫人和护卫。
穆以颜似乎也不是非要看到什么,前面的车窗关着,她便收回了视线。
贴身伺候的宫女青芽见到自家主子的举动,不解地问:“娘娘在看什么?”
穆以颜百无聊赖,“没什么,就是觉得方才那个新入宫的男妃还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青芽更不解了,“娘娘说的有意思是指……”
“他不喜安王,就敢直接让安王不快,不像我……”穆以颜叹息道:“心中恨不得将安王千刀万剐,却也只能忍着,连做个小人扎一扎解气都不敢。”
青芽听她这话,吓得赶紧过来捂她的嘴,“我的娘娘啊!这种话怎么敢乱说?!”
穆以颜皱起眉头,挥开青芽的手,“实话罢了,在人前不叫我说,我自己偷偷说还不行吗?”
她没管快要吓出病的青芽,继续大胆点评,“那皇帝似乎也变得有些讨人喜了,若是从前,他才不敢跟安王抢人呢。”
穆以颜瞥到青芽都快哭出来了,大发善心地闭上了嘴,“好了,看你那点胆子。行了,我不说了。”
“路上无聊,把我的东西拿出来。”
青芽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听到穆以颜的要求,又开始面露紧张。
“娘娘,咱们出门在外,您那些图啊画啊的,还是别拿出来了吧,小心被别人发现。”
“被别人发现怎么了?我的喜好违反大沅律法了吗?”
“没有是没有,可是……”青芽一张小脸又皱到了一起,“娘娘,您是女子啊,您这女工刺绣一塌糊涂,偏偏对那些奇怪的兵器制造感兴趣,会叫人笑话的。”
“您忘了从前在府里时,您是为何不受主君的待见了?”
穆以颜在宫里待得好好的,非要被叫出来陪皇帝参加什么围猎,本来就已经够糟心了。
好不容易方才看到安王被恶心,稍微开心了一些,如今她身边这胆小的宫女又让她开始糟心了。
穆以颜板起脸,“拿过来!给我!你若是见不得我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你就下车去!”
青芽到底是从府里就跟着穆以颜的,知晓她的脾气,自己在怎么拦也没用,不情不愿地将一个木盒子拿了出来。
木盒子里面装着图纸,宣纸上黑墨晕染,乍一看以为是水墨画,但定睛一看会发现,这是设计图。
穆以颜将图纸拿出来,又拿出一本书,开始对照着书对已经画好的图纸进行修改。
“前朝的手铳并没有在军队中推行,简直是太可惜了。若是军队将士能人人都配一把手铳,边境的将士们对抗倭寇,或许也不会这么艰难。”
青芽在一旁,简直不忍直视。
旁的女子,最放肆也就是对四书五经感兴趣,就她家小姐最与众不同,对制造兵器感兴趣。
入宫是件苦差,当初穆家选女子入宫,会选中她家小姐,就是因为主君不喜小姐一个女子捣鼓这些东西。
都因为此事入了宫,小姐却还是不改,依旧我行我素。
青芽倒也不是非要去管主子的事,只是她见了太多次主子因为这样奇怪的喜好被同龄的贵女嘲笑,她希望小姐能过得好些。
唉,可惜小姐太任性了,真是愁人。
*
顺天府到北直隶六百里,马车正常的行驶速度是一日两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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