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人太多,严锐之挂了电话下楼的时候,肩膀还被人撞了一下。
对方是个慌慌张张的实习护士,手上拎着个盒子,见自己撞到人了立刻吓得浑身一凛,抱着盒子气喘吁吁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对方点点头,又很快迈开步子往前跑,看来也是因为没时间等电梯,着急地赶回病房。
实习护士一边跑上楼,一边还谨慎地捧着盒子:“胃肠一!胃肠一的洗涤红细胞!我送过来了!”
后来人声太嘈杂了严锐之没听清,但也推测得出,刚才的护士是飞奔过来送血袋的,估计是有什么急重症。
虽然不一定有关联,但严锐之难免还是想到了刚才碰到的、急匆匆的贺年。
他是来这里照顾亲人或者朋友吗?
是生了什么病?
严锐之当时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因此也不敢擅下结论。
毕竟他跟贺年,到底没有多么紧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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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锐之回到办公室,梁小优走进来,先是把他交代的文件一一拿了过来,要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满脸担忧地问:“严总,郝公……郝副总他没事吧?”
“小手术,很顺利。”严锐之开口,顺带说了医院的地址。
他知道郝帅性格好,在员工心目中更具有亲和力,估计等会儿下班了还会组团去看看。
“您明天的机票我订好了,”梁小优果然松一口气,“酒店的话,之前选的那家没有额外的空房,不过已经将原本郝副总的房间更改了入住人,您到时候直接过去登记就行。”
“好。”
“那郝副总没来,我下楼去帮您买咖啡。”梁小优笑笑,习以为常地说。
虽然是临时出差,等办公室的门关上以后,严锐之还是打开了梁小优发过来大会资料。
这类型的会流程都差不多,开幕致辞,一些受邀相关公司的领导人讲话,后面还有after party,方便与会者相互交流。不过明天这场更偏私密一点,只有受邀且登记过的公司才有邀请函。
郝帅是回国后才跟他合伙的,当时好歹算个富家子弟的他一开始说什么都要做一个自己喜欢的游戏,那时候的严锐之刚爆了《怀古》,还真带着他,用郝帅的构思,一步一步真的做出了一款新的产品。
虽然没有怀古那样的现象级,但销量也不差。
从那以后原本只是为了玩票做个梦的郝帅开始有了事业心,也开始主动接手严锐之相对薄弱的洽谈跟合作,两人分工明确,事半功倍。
严锐之出差一向从简,也不习惯带人跟着,他看着与会名单,第一排上面赫然列着“京行”两个字。
当然,重点并不是这一个新兴起来的发行公司,而是它背后的风锦集团。
风锦向来傲慢,一般游戏或者其他项目找发行,多半只分发行方三成或四成,风锦却常常动辄抽八到九成。
说直白些就是资本垄断,但风锦就是商业巨头,涉猎广泛,即使抽成独一档,也有无数小工作室趋之若鹜。
不同于PC游戏那样一个IP吃十年,续作年年翻新,VR游戏追求的是新奇感和身临其境的体验,因此一般的公司在立项时很少考虑做前作的续集,研发团队通常都会想一个新的作品。
严锐之站起身,走进办公室的隔间。
这间小卧室冷清而整洁,没有多余的摆件和装饰,除了几样必备的小家电,就只有床上放着的一台VR设备。
严锐之凝神看着,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知道郝帅说什么都想来交流会的原因。
如果能搭上巨额投资,那就可以启动《怀古2》的立项,可以放开手脚搭建想要的一切。
即使郝帅只问过那一次,严锐之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怀古》是你建造的,是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谁也抢不走的世界,这是你的大陆,你难道不想再看它再重新亮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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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锐之在这间小隔间里待了很久才回家,第二天直接一个人去了机场。
云林市近粤,气候湿热,比起带了点寒意的安京,这里已经一副完美进入春天的光景。
严锐之没让大会的人过来接,自己叫了专车回酒店。
房间是之前给郝帅订的,严锐之开门进去,不意外地看见了两张床。
郝帅每次出差都要带不少东西,然后不管是什么房型,都一定要两张床,一张自己睡,另一张专门用来放他带的宝贝设备,说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按照本人的解释:“我的设备就是我的老婆!给它们一张床怎么了!”
不一会儿,酒店的喷泉打开,悠扬的琴声响起,周遭都变得热闹。
严锐之几不可见地叹口气,但还是去了顶层的宴客厅。
他还是不愿在无聊的沟通上浪费时间,刻意等到致辞结束后才到场。
但进去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小阵骚动。
毕竟这种场合,一般都是有鱼科技的副总出席,严锐之则鲜少露面。
象征性地客套了几句,严锐之就婉拒了剩下的搭讪,只跟两家规模不大的独立工作室聊了几句,就坐到了角落去。
他来出席的目的只是因为不能爽约,并没有主动与人攀谈。
郝帅的话重新在他脑海中响起来。
如果是他,应该能热烈而自然地融入其中。
其实郝帅说得没错。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再倾尽热血地去试一次。
可是公司不再是只有几人便可糊口的小工作室,市场也不是仅凭自己揣测就能全面命中的温床,更何况,要是真有了外界介入,那他构建的世界还会是自己想的模样吗?
严锐之遥遥看着不远处,京行的一把手长袖善舞,正举杯跟人愉快地聊着什么。
他收回视线,走到另一边的餐台旁。
严锐之没有伸手,只是看着面前的酒液,大约是想转移注意力,忽然想起之前在酒吧发生的事。
怪自己喝了剩下的半杯酒误事,要是当时直接走了……
他剩下的还没想完,忽然看见一个跟昨天医院长廊处完全重合的背影——
“贺年?”
严锐之有一瞬觉得自己应该是认错了,然而对方闻声转过身来,跟他对上目光。
贺年站在他面前,穿了一件修身的黑色衬衫,手上还拿着装甜点的骨瓷盘子。
他的目光先是一顿,然后躲闪了一下,怔愣大于惊诧,看着严锐之说:“严……严先生。”
严锐之出席酒会是一身经典又带了点创新的black tie造型,一套无尾缎面披肩领礼服,袖扣是黑玛瑙而襟扣则是质地极好的贝母扣。双排扣配翼领衬衫,压上一个手□□色领结,更衬得腰胯线条流畅漂亮。
他脚上是一双定制的牛津鞋,皮质光泽富有高级感,鞋腰细而完美,针距细密,褶裥裤的裤边刚好垂及踝部。
他本就天生冷感五官精致,此刻更显得气质疏离而又清隽。
然而此刻他微微皱着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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