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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钟雨说这话的初衷,除了防止人头窥伺她的身体外,也有一部分人想打断它对她所谓的“身体”情况的继续问话。钟雨觉得今天的“交流”已经够了,毕竟套取信息这样的事,讲究一个细无声。多观察,少说话,说得越多,越容易暴露。

然而人偏偏就是这样一种极易被影响的生物,情绪有时候其实这是世界上最会传染的一种病毒。

钟雨本身也不是什么软弱的人,但也许是这两天经历的变故多少有点密集了,只是听人头这样唉声叹气几声,那些纷乱的情绪就又淡淡地袭上了心头。

她脸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微微别过头去,视线落在被风吹得轻轻翻飞的窗帘上。

那窗帘在风中哗哗抖动的样子像只振翅的淡紫色蝴蝶,地上一块块灿金的光斑随之一隐一现,明明烁烁。

回忆就像水一样,不经意就涌上心来。那些细碎的、轻飘飘的过去像是秋风卷起残叶剪影,在人心头一掠而过。

此时钟雨的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幕:

一条长长、长长的走廊,栏杆很旧了,黑铁缝隙里浸着红色的锈痕。

姜馥郁清瘦修长的身影立在走廊尽头。

他半趴在那儿,两手撑着栏杆,身形被夕阳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影。回过头来时,逆着光的眉眼有种影视剧中的定格画面一般的美丽和遥远。

他张开嘴,说:“以后?谁知道以后呢。”

说的也是这样一句话。

声音是那样的好听,清澈中带着淡淡的磁性,像干净的、石间跳跃的泉水,听在耳朵里,让人从心底里觉得舒服。

钟雨记得,那应该是在“来茶”俱乐部里的职工宿舍楼上。也是他们隔着门“见”的最后那一面的那一栋楼。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恋爱,那是她头一次走进这栋楼里,去找姜馥郁。宋姐说他没上班,可能是病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钟雨说去,宋姐就给她指了方向。

“湖对岸那个树林子后头,钟老板你顺着路一直走就是了,有点旧那栋。哎呀,修的时间有点久了。”

本来还要亲自带她过去,但被钟雨拒绝了。

她自己走着过来,刚走到楼下,很巧的一抬头就看见姜馥郁趴在外面的栏杆上,不知道是在吹风还是在看太阳。

那天他们站在黄昏的走廊上,聊了很久的天。

钟雨想了想,想起这句话应该是在自己当时随口问了他一个问题之后他回答的。

好像是问的:“有没有想过以后,要一直做服务生吗?这行业前景是不太好的。”

然后姜馥郁就这样回答了。

他说以后?谁知道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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