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盛开得正好,飘飘落在青年的白色衣角。
他抿了抿唇,递出一方帕子,别别扭扭道:“不要哭了,你天赋很好,剑圣前辈不收下你是他的损失。”
低头哭泣的姑娘从膝盖间抬起头,鼻尖红彤彤的,声音糯糯:“阿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放弃了成为其他峰主亲传弟子的机会,非要来星杓峰做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
白衣道君敛眉,这个决定确实不算明智。
但元寻崎看着她那哭成桃子的漂亮眼睛,不由得软下声音:“没有的事,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我帮你教训他们。”
他虽然天赋远不如眼前这个小姑娘,但吃了剑圣前辈赠予的碧芙丹,他现在已经突破金丹,也算小有所成。
元寻崎在心中为宋清月不值。
一个月前,入门弟子试炼中,宋清月明明表现得极为优异,在元寻崎看来,她修为进益的势头甚至要超过了巅峰时期的明琰,是无可置疑的天之骄子。
可在她表露出想拜剑圣为师的意愿后,剑圣前辈竟然一口回绝,转而挑选了另一个远不如她的少年为弟子。
望着宋清月那张面若桃花的脸,元寻崎目光沉了沉,大概又与明琰有关。
清月长相与明琰如此相似,天赋却卓越得惊人,性格也更加讨喜可爱,明琰那样好大喜功的人,怎么可能允许剑圣前辈收取这样一个抢她风头的师妹?
自从明琰唆使剑圣前辈解除许诺的口头婚约,他就彻底错过了拜剑圣前辈为师的机会,拒绝了自己曾经师尊回天衍宗的要求,他坚持拜入万剑宗,依据天赋实力,勉强被分为内门弟子。
虽然依旧留在星杓峰,可条件怎么能跟之前祁斐热情相待的时候相比?他没了剑圣前辈的单独指导,没了去剑涯修炼的名额,没了和那些亲传弟子交流比试的机会,每日只能跟其他内门弟子一起在挽青堂修习,修炼资源更是少的可怜。
从那时起,他对曾经惊艳修真界的,所谓剑圣弟子的明琰再没有一点好感。
他心中冷笑,有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普通人拼尽全力爬到顶峰,她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轻易让别人所有的努力白费。
宋清月摇头,眼睫上还沾着泪珠,失落的低下脑袋:“我出身普通,近几个月才步入仙途,很多事情都不懂,大家不喜欢我也情有可原,阿崎你不用担心,我会慢慢适应的。”
她神情憔悴,显然没了当初在试炼场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元寻崎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压抑。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我也已拜入了万剑宗,按入门时间算是你师兄,有什么我不能帮的?”
他蹙眉,抓着佩剑便大步朝顶峰上走去。
“阿崎,阿崎,你干什么去,你回来!”小姑娘的惊慌的声音被他甩在身后,元寻崎目光沉沉,欺负一个新入门的小弟子算什么本事!
清月留在星杓峰,跟随其他弟子一起执事长老的指点下修习,她向来软糯腼腆,除了明琰,还能有谁会欺负她?
“明琰,你出来!”
星杓峰峰顶的隔绝禁制外,元寻崎冷声道,他知道剑圣前辈最近似乎不在和清殿,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肯定能听到,你听着,我要挑战你!”
元寻崎抿着唇,脸色有些阴沉。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他与明琰年岁相差不大,同样是金丹修士,他是普通的内门弟子,她却是剑圣前辈最为宠爱的亲传弟子。
凭什么呢?他甚至觉得,倘若他一开始拥有和明琰一样的修炼资源,现在一定会比她强得多。
“你找明琰有事?”有人这样询问。
元寻崎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少年提着药包,嘴里咬着根细长的草叶,顶着个臭脸从树荫下走了过来。
他袖口纹了一把银色小剑,元寻崎虽然才拜入万剑宗没多久,但也知道,这是第二峰的标志。
——是长庚峰的干架疯子。
万剑宗弟子都知道,长庚峰一群精神不正常的战斗狂魔,整天提着剑打打杀杀,如果你不幸与这些疯子成为对手,但实力过硬,成功将他击败,那么恭喜你,你要被他缠上了,在没打败你之前,他会孜孜不倦的日日提剑来挑战,美其名曰互相敦促,合作共赢。
如果你实力不行,那么也要恭喜你,你要被虐惨了。
曾有人不信邪,非要跑去长庚峰宣战,结果成功入住一年的药峰豪华单间,据说醒来后对长庚两个字产生了应激反应,一旦听到长庚两个字就会情绪激动,浑身抽搐,抖得恍如癫痫发作。
幸而长庚峰有结界隔离,里面的疯子一年到头出不来几次,能遇到的都是老倒霉蛋了。
老倒霉蛋元寻崎:……
果然,那个臭着脸的少年在看到他手上握着的剑时,耷拉的眼皮子掀开了些:“你刚刚说什么?”
元寻崎:“……我找明琰,我要挑战她。”
江恒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他随手丢开药包,利索的拔出腰间的银雪长剑,发出一道清越剑鸣:“她现在不方便,你看我怎么样?”
“……”
***
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苦口婆心,生生劝了明琰半个月,嗓子都要熬哑了,一转头才发现这个女人瘫在地上睡起了觉。
它只觉得这女人出奇的恶毒愚钝,缠在明琰耳边叽叽歪歪的又骂了她半个月,骂到自己精疲力尽,这才恨恨的离开了明琰的梦境。
意识渐渐回笼,明琰耳边清净不少。
身体闷重,浑身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她动了动手指,找回身体的控制权,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四周漆黑如夜,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凭借知觉,她判断出这里是她的房间,而她正躺在她的床上,和昏迷前一样。
明琰微微睁大了眼睛,正欲坐起身,忽然手掌压到身侧一个凉凉软软的东西。
是一个人。
一只微凉的手环上她的腰肢,将她坐起的身体重新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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