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黑眸如钩,将陆长渊的冷硬心肠都洞穿了。
彼时,他们一同修炼,陆长渊曾言,他的师弟聪慧机敏,无人能比。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沦为了肉中刺?
萧靖红唇似血,顶着威压,倔强地直起腰杆,似笑非笑道:“师兄,你真这般厌弃我?”
苍茫月色下,他身形瘦削,衣衫不整,却美得惊人,带血的嘴角如残月,寒凉又孤傲。
陆长渊蹙眉,不虞道:“大庭广众下,你成何体统?”
锋利的眼神扫过,弟子们纷纷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柳元白咬了咬下唇,见旁人的视线都被他夺走了,心头酸涩,“师父,你饶了师尊吧,他知错了。”
萧靖一听,癫狂大笑:“师侄,你这么善良,那你过来替师叔受苦吧。”
陆长渊疼爱徒儿,岂会让他受苦,“白儿,你别理他。”
柳元白局促不安,看了眼两人,怯懦道:“我……我听师父的。”
“白儿,你善良柔弱,不像你师叔,他……”
忽然,一声厉喝袭来:“我徒儿怎么了?”
陆长渊一惊,气势顿消,恭敬地立在一旁。
刹那间,萧靖单膝跪地,瘀血上涌,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再次抬眸时,眼眶都红了。
“师父!”萧靖大喊,他再惹人嫌,也是有师父的、被疼爱的人。
含丹真人年约六百岁,白发须眉,却面若少年,觑人时,锋芒毕露。
含丹真人乃三灵根,天姿不显,一番苦修后,在四百岁突破了金丹期,入主灵光峰。
此后,他修行缓慢,又耗费了足足一百年,才堪堪步入金丹中期。
在人才济济的修仙界中,他平平无奇,此生若无大机缘,恐怕止步于金丹期了。
幸好,含丹真人不争不抢,修的是君子剑,自知大道无望,就收了两个徒儿,悉心教诲。
他不收徒则已,一收徒就是天才之流,特别是陆长渊,小小年纪就剑道大成,堪称一辈楷模。
渐渐的,他的徒弟们产生了嫌隙,相看两厌。
含丹真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人尽皆知,萧靖爱陆长渊,爱得发狂,爱得能舍弃一切。
却偏偏,陆长渊不爱他。
含丹真人脸色铁青,冷笑道:“明渊真君,您好大的派头,我和劣徒自愧不如。”
陆长渊眉头紧蹙,行礼致歉:“师父,您折煞我了。”
别说突破了元婴期,即使他成了一方大能,也是含丹真人的徒弟。
不料,含丹真人身形一晃,避开他的行礼,摆手道:“岂敢!我一介金丹期,当不起您的大礼。”
这一刻,陆长渊明悟,因为他惩罚师弟,让师父生气了。
陆长渊神色微赫,惭愧道:“师父,我让您失望了。”
“你没让我失望。”含丹真人冷冰冰的。
众人暗暗咋舌,一向温和有礼的君子剑也动怒了,这该如何是好?
柳元白微微发抖,温和有礼道:“师祖,您消消气,师父一向敬重您,岂……”
含丹真人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柳元白小脸煞白,苦涩道:“师祖,是我多嘴了,请您见谅。”
陆长渊叹息一声,皱眉道:“师父,白儿是无辜的,您何必为难他?”
此言一出,明眼人顿时心头一紧,恨不得缩进洞里。
萧靖冷哼一声,反驳道:“陆长渊,师父何时为难你的好徒儿了?”
况且,含丹真人的修为再不济,也是柳元白的师祖,难不成还得哄着他?
陆长渊回过神来,怒气冲冲问:“你喊我什么?”
“陆长渊。”
萧靖的脸上挂着笑容,神色倔强:“陆长渊,怎地?”
荒唐,身为师弟,竟直呼师兄的名讳!
萧靖咳嗽几声,笑容悲凉问:“你的好徒儿叫得,我就叫不得?”
在师徒俩修行时,柳元白撒娇卖痴,不止一次唤他“长渊哥哥”。
陆长渊笑骂,暗暗允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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