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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阙膝行往前,淡赭石色纱幔后垂着月光石虾须珠帘,内殿铺了厚厚一层素色地毯,容临坐在居中青檀木圈椅上翻看一本残缺不全的书卷,听到响动放下书卷抬眸,宽大的衣袖层层曳地:“你去了赤霞洞。”

他音质偏冷,说话基本让人感觉不到情绪起伏,闻阙并未否认:“是。”

容临道:“戕害同门者,依照兰岐门规需废除全部功法。”

闻阙鼻息错乱,耳畔嗡鸣:“我并非兰岐修士。”

容临静静看着闻阙,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仿佛能轻易窥探到他浸入骨血的恶,闻阙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虚伪外壳在容临面前不堪一击,巧言令色皆是徒劳。他十指紧握,手背青筋暴起,牵动腕骨处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沿着白色发带缓缓往外蔓延。

是他把他带到了兰岐,是他把他随意丢弃不闻不问,而今轻轻巧巧便说出废除他全部功法的话,他凭什么?!

气氛安静得近乎诡异,闻阙捏了道法诀,七张符篆在虚空中纵横交错成血红色法阵,篆文红得发黑,阴戾怨气掺杂着杀戮气息撕裂了殿中的淡赭石色纱幔,灰蓝色月光石珠散了满地。

容临手边的宬夙剑似是感知到不明攻击,极轻微地震动了两下,篆文倏而淡化,符篆在上古名剑威压下不堪一击,闻阙被逼得往后踉跄了几步,五脏六腑似被碾碎,嘴角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

容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闻阙体内多股灵力混杂,相克相生,阴厉异常,又无心法稳固,灵力只能以反噬肉’体为代价进行运转,对修为毫无进益,若灵力失衡,闻阙必将爆体而亡。

闻阙单膝跪在地上,抬头阴恻恻地盯着容临,冷汗混着鲜血顺着下颌线缓缓没入衣领,宛如鬼魅:“他们要用我祭剑,我不该自保吗?”

容临道:“是否为自保你心如明镜。”

闻阙冷笑重复道:“我这样的贱民,可高攀不起兰岐,我并非兰岐修士,你也没资格用兰岐的门规戒律处置我。”

容临双指按在他灵根处,闻阙顿感浑身产生了细细密密的灼疼,想要挣扎又使不上力气,这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滋味激起了不曾示于人前的恐慌:“他们要杀我,我凭什么救他们!他们死了,你们就用所谓兰岐门规戒律压我。如若死的是我呢?谁会管我的死活?

你们哪里知道求生的不易,我努力活下来不是给你们祭剑的,你们欺人太甚!”

容临无动于衷,闻阙颤声道:“容临,你会后悔的。”

磅礴灵力瞬息之间侵蚀了他的四肢百骸,又是这样的结果,每次被抛弃被牺牲的只会是他。

暮色四合,闻阙手脚冰凉,窒息般的恶心感让他渐渐放弃了呼吸,眼瞳毫无焦距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出神,冷汗浸透了亵衣,他尝试动了动手指,没有灵力运转,针扎般的疼痛宛若万蚁噬骨。

还留着他这条贱命做什么呢?祭剑吗?

闻阙面色惨白如纸,疼痛把他的五官轮廓雕刻得越发棱角分明,他感觉五脏六腑纠缠在一起胡乱翻腾,浑身发疼,喉头干痒,他抬手够到矮几上的茶杯,尝试了几次都没拿起来。

阴影打在他身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拎起茶壶倒了杯水,闻阙看向来人,胸膛剧烈起伏,止不住咳嗽,容临坐在床榻上轻托起他的头,把温水喂至他的唇边。

清淡的白梅檀香袭满闻阙的鼻腔,他略微有些愕然,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北宸尊上纡尊降贵,闻阙喝完水咬着杯沿戒备地与其四目相对,眸中尽是死气沉沉的颓靡。

容临问:“还喝吗?”

闻阙松口,声音嘶哑:“北宸尊上有何目的大可直言相告。”

容临把茶杯放回原处:“好生休养。”

闻阙环顾四周,汉白玉地面,碎玉梅花漏窗,九扇镂雕四时景的屏门,这是月满西楼的偏殿,方才他施隐香诀时,法阵被强压在方寸之地,殿宇四周隐有银光涌动,他根本走不出这所殿宇。

殿宇四周下了禁制,层层禁制因交叠太密,篆文附着在殿宇的每个角落,严丝合缝,没有施术者的允许,无人进得来,亦无人出得去。

闻阙拉住容临宽大的衣袖:“玄门百家最喜豢养尹月玉奴,北宸尊上莫不是也看上了我这副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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