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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吊顶的琉璃灯坠流彩光转。

明黄柔亮的壁灯照拂到长桌上的骨瓷餐具,折射出冷冷皓洁的色泽。

珐琅瓶中盛放鲜花,精致桌布上摆放着宴前甜点。点缀月季和草莓的三层翻糖蛋糕香味诱人,玻璃长曲颈瓶内淌着宛如红宝石透亮澄净的酒液。

顾家别苑占地极广,位于庄园深处。主宅内珠围翠绕,顾茜绵指使佣人将厅室间的玉葫芦帘子挽起,以免挡到客人。

小辈中几个孩子嬉笑打闹,在忙碌的大人们之间捉迷藏,从门廊跑到客厅、餐桌间。

一个穿背带裤的可爱小男孩撞到摆放餐具的佣人身上。顾茜绵险险抱起小儿子,避免他跌倒在地毯上哭鼻子。

顾老爷子和老太太与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顾亦徐父亲顾庆民是长子,次子顾庆宗,还有两个年纪小的女儿。

顾家别院里,平日只住着顾老爷子和老太太,以及最小的女儿顾茜绵一家。

二姑顾茜绵是顾老太太四十多岁高龄生下的女儿,从小被父母和兄姐疼爱照顾,她在北方读大学时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两人情投意合,很快谈起恋爱。

准备谈婚论嫁时,男方父母是当地所读大学城市的高中教师,小康家庭不愁吃喝,也不贪图显贵,只希望儿子留在家乡发展,考上公务员。

对于儿子喜欢上一个富家女孩,男方父母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顾虑重重。两家经济实力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的,这婚事能成吗?

然而年轻小情侣恩恩爱爱,不肯为这些俗套分开。顾茜绵知道自己父母不会同意。接受家族企业后,大哥顾庆民家中说话的份量越来越重,于是她央求起大哥通融她的婚事,顾庆民被小妹折腾得没办法,最终只好松口。

待顾庆民同意后,顾老爷子那边只能勉强默许,但仍有不满,要求男方上门住到女方家中。万幸两位教师父母还算开明,为了儿子儿媳能幸福,他们自然愿意退步。

顾茜绵娇养得很,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轻的,三十岁的人还一派天真无邪,生活得没有烦恼。丈夫生性老实敦厚,像他父亲一样爱护妻子,手持顾氏集团股份的每年丰厚利润分红,足以让她过得衣食无忧。

顾茜绵擦去儿子脸上的汗,拍拍屁股让他继续去和哥哥姐姐们玩。

嫂子秦月见了,羡慕道:“小妹住在爸妈身边就是好啊,没有烦心事,妹夫也疼你疼得不行,三十岁了看着还和毕业那年一模一样,越活越年轻。”

顾茜绵被逗乐,掩嘴笑道:“二嫂现在也很年轻。”

打扮得是位贵妇人,但神态动作还和个小姑娘似的。

秦月啧啧摇头:“比不上比不上。花再多钱保养有什么用,我一看到我那儿子,气压就上来了,皱纹又多添两条。”

“他——”秦月无奈叹气,“算了,不说了。我指望不上他跟他姐姐那样有出息。”

顾茜绵心知这侄子有多混账,倒了杯茶递过去,转移话题:“妈最近身体不舒服,说生日就不出去吃了。我订了外面餐馆的厨师亲自过来做。家宴已经备好,大哥大嫂他们什么时候到?”

秦月轻啜青柑普洱茶,“快了吧。你二哥和爸在书房下棋,我去叫他们出来。”

顾茜绵跟着起身,去厨房检查有没有遗漏的。

一眨眼,长桌上的蛋糕少了一角,孩子们躲在餐桌布底下偷吃草莓蛋糕,蹭的满脸奶油。

顾老爷子和老太太出了屋子。老太太今儿寿辰,穿了件真丝绒面墨绿旗袍,交织金线的滚金边,胸口佩戴一串碧玺。

她年逾七十,满头银白,笑容和蔼可亲,气质优雅沉静。

不多时,顾庆民夫妇也到了,手边提着送给母亲礼物。

徐苓君淡笑道:“妈,祝您生日快乐。”

顾老太太笑呵呵地收下,却往身后看,没见到孙女,“一一在哪?怎么没有来?”

徐苓君道:“她在池子边上里喂鱼呢。”

顾老爷子坐在沙发中央,胡子气得抖了下:“又在糟蹋我的龙鱼。”

为了给顾奶奶庆生,四个儿女都回家一起陪母亲吃顿生日宴,各家孩子们也都来了,但却少了一个人。

顾箐在客厅看电视,父亲叫她:“箐箐,你弟弟在哪里?长辈们都到了。”

顾箐说:“他不在家里,应该去哪玩了吧。”

顾庆宗登时动怒,“奶奶生日也迟到,全家人等他一个人,无法无天了他!去,给你弟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滚过来!”

顾奶奶宠溺孙子,在旁边拉架:“没事箐箐,你别催他。晚点到没什么,泽临指不定正在路上开车呢,接电话不安全。”

“妈,你别纵着他——”

顾箐掏出的手机又塞回去。

秦月却小声让她出去打,催促顾泽临快来,免得惹他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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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式雕花铁艺庭院大门缓缓打开,门卫站立两侧,一辆暗橘色迈凯伦轻鸣声浪驶进,超大尺寸的伸缩挡流板尾翼气势十足。为了保持某种含蓄典雅的逼格(顾泽临自认为),顾家庄园依然采用人工开门而非电子。

顾泽临吊儿郎当地甩着钥匙,下车走到主宅前,不出意外看到个熟悉背影。

近三十平米,一米多深的曲形水池内,百许尾红龙鱼灵动地游曳水中。顾亦徐上半身趴着木质栏杆上,往池中撒鱼粮,红龙摆动鱼尾争相抢食。

忽然背后有人虚虚推了一把,顾亦须骤然被吓到,手里鱼食撒了一池子,一群龙鱼快活地浮出水面咬食蹿出水花。

顾亦徐惊魂未定,回头一看,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顾——泽——临!你个臭小子又捉弄我!看我不打死你。”

小时候这里还没养鱼,只是个假山流水的布景池子,顾亦徐就被顾泽临打闹时推下去过,如今旧事重演,她说什么也要把顾泽临推下去报仇。

两人在池子前推搡,一言不合打起架。

高大的少年浑身都是力气,顾亦徐哪里是他的对手。半湿不干的头发像是出门前刚刚冲洗过,身上气味干净清爽,没有汗气味儿,但那副莽撞和讨打的嘴脸还是一样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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