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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崔文升发遣南京、李可灼发配充军?”

乾清宫里,当前来用午膳的朱由检听到好皇兄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太轻了。

“是啊……”见朱由检的模样,朱由校点头道:

“御史王安舜首先上疏,御史郑宗周、郭如楚、冯三元、焦原溥、给事中魏应嘉、惠世扬、太常卿曹珖、光禄少卿高攀龙、主事吕维祺等人先后上疏请究治崔、李。”

“刑部把桉子定为红丸桉,讨论了一个月,交上了这么个奏疏,我也觉得这么做似乎可以了。”

朱由校还是有些心善,要知道红丸桉中的崔文升是郑贵妃的内侍。

红丸桉这个桉子中,多有郑贵妃出手的痕迹。

就这样一种献药把当朝皇帝害死的桉子,作为主谋的崔文升居然只是落得一个发谴南京?

朱由检突然牙疼了起来,那崔文升在郑贵妃身边这么多年,估计捞了不少银子。

送这家伙去南京,确定不是送他去享福?

这么一想、朱由检试探性对好皇兄问道:

“皇兄难道忘记郑贵妃是怎么欺负你和皇考了的吗?”

“不曾忘记,但她毕竟是皇祖父最喜欢的贵妃。”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还是对郑贵妃下不了手。

并且从朝局来看,朝臣也不会让他对郑贵妃和李康妃下手的。

“郑贵妃自然要留着,但那崔文升不行!”朱由检此刻皱紧了眉头,叫朱由校有些疑惑道:

“为何?”

“不惩戒这个家伙,难免他在江南搅动风云。”朱由检可是明白,崔文升历史上到了江南有多滋润。

魏忠贤一上位,就给崔文升派了一个总督漕运的差事,结果就是这家伙在漕运里面大捞特捞。

不把这家伙搞死,说不定自己的人去江南之后,还要受这家伙的盘剥。

这么想着、朱由检看着朱由校,而朱由校犹豫之后又道:

“只是打杀了他,怕是郑贵妃不喜。”

“哥哥、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怕她一个老女人作甚?”朱由检时刻都不忘提醒着好皇兄的身份。

在他看来、好皇兄对身边亲人态度好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李康妃和郑贵妃这种仇人还好,多少有些软弱了。

正是因为他的纵容,导致了福王在洛阳大肆侵占民田,致使洛阳的田赋在短短十年间,骤降一半。

哪怕就是从这方面来看,朱由检都认为要打压一下崔文升,要么拉拢他为自己人,要么就把他抄家灭族,以此来威慑郑贵妃和福王。

但这终究是他的想法,朱由校还是有些犹豫道:

“若是这么做、恐怕三皇叔会不喜。”

“哥哥放心好了,三皇叔没有那个胆子!”朱由检嗤笑。

朱常洵本身就是一个被郑贵妃宠溺过头的庸才,就算他不喜,他又能怎么样?

起兵造反?别搞笑了。

眼下秦良玉已经进入荆州府了,孙传庭还在南阳府。

这样的局面、朱由检巴不得朱常洵造反。

他敢造反,朱由检就敢平定他,把福王一系废为庶人。

说不定还能捞个百万两银子来养大军。

藩王造反被平定,便是杀了也不会有其他藩王有意见。

大明对宗室宽容,但宽容也是有限度的。

只要出了三服敢造反,那主犯就是一个死字。

代表人物就是宁王和安化王。

三服以内的造反,基本就是废为庶人,关押凤阳高墙内。

代表人物就是汉王朱高煦。

因此、只要朱常洵敢造反,随后被平定的话,对于大明来说不过废几十万两银子的军费,但得到的是上百万两的回报。

更别提朱常洵如果是为了一个太监造反,那天下人都会唾弃他,不会有人可怜他。

所以面对朱由校的犹豫,朱由检难得露出了果断的一面道:

“哥哥把崔文升交给陆文昭,就当是我求你了。”

“唉……”听着朱由检的话,朱由校只当是对方为了帮他出气。

可想了想、他确实对郑贵妃和李康妃恨之入骨,只不过因为道德要求,不能对他们进行报复罢了。

杀个太监,似乎无关轻重……

“既然如此、就把崔文升交给陆文昭吧。”

“谢皇兄!”听到崔文升到了自己手上,朱由检心中高兴了起来。

这老太监在郑贵妃手下干了二十几年的活,说没什么银子是骗人的。

交给陆文昭,说不定能敲出一笔军费也说不定。

反正死的是太监,也不会有文官为他出头的。

这么一想、朱由检按捺着激动的心思,和朱由校好好吃了一顿饭,随后才在朱由校午休后返回了勖勤宫。

“把陆文昭叫来!”

一进入勖勤宫,朱由检就对王承恩招呼了起来,王承恩见状,便叫锦衣卫传唤来了陆文昭。

被传唤时,陆文昭刚刚送卢剑星他们离开京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头雾水的进入勖勤宫后,朱由检先问道:

“卢剑星他们怎么样了?南下了没有?”

“回殿下,卢剑星等人已经南下,卑职派了人手跟着他们,保护他们南下。”

陆文昭口中的保护,实际上就是监视罢了,朱由检能听得懂,不过他看来,卢剑星这人野心很大,是妥妥的官迷。

相较于银子,他更痴迷于权力,因此断然不会带银子逃跑的。

所以他没有关心这点,而是对陆文昭道:

“刑部关押的崔文升,我向皇兄要来了。”

“你带人去把他提出来,好好盘问盘问,这老家伙藏了不少银子。”

“我年少时,他经常带着人来东宫耀武扬威,这下落到我手上了,你带人好好整治一下他。”

“只要他把银子吐出来,倒是可以给他一条生路,放他回老家。”

“是!卑职明白了!”听到朱由检的话,陆文昭也来了兴趣。

自从主政南镇抚司后,他就没有再对人上手用刑了。

这次朱由检点头,并且对方还是一个得罪过当今天子和唯一亲王的太监,代表他可以好好出手整治一番了。

“看看能不能拉拢,不能拉拢的话,也别把人弄死太快,面子上过不去……”

朱由检看着陆文昭的模样,知道他起了兴趣,因此提点了一下。

“殿下放心,卑职知道怎么做,不会让殿下难做的。”陆文昭闻言,行礼后便带人退了下去。

朱由检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也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虽然曾经朱由检的经历不是他经历过的,但那记忆就在他脑中时不时浮现,因此才难得的露出了凶戾的一面。

就是不知道、在陆文昭手上,那崔文升能撑多久了。

这么想着、朱由检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

“淅淅沥沥……”

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寒冬冰水的刺骨寒意将崔文升从昏迷中唤醒。

那肿胀的眼缝、他看到了模模湖湖的看着两坨亮光,那是监牢的烛台。

一天前、崔文升被人从刑部大牢里提了出来,随后就被套上了黑色布袋头套,被锦衣卫关进了这里。

他原本以为他被关进的地方是诏狱,但睁开眼睛后才发现并不是。

可即便如此、在眼下的他看来,这里是比北镇抚司诏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烛火背后、一个身穿绯红曳撒的男人面容平澹,声音冰冷道:

“把他架起来!”

“你们要干嘛……我是郑娘娘的人!你们想要干嘛……”

啪!

“闭嘴!”

在惊恐的注视下、一名锦衣卫给了崔文升一顿鞭子。

那鞭子打在身上时、起初是疼痛,接着沾染在鞭子上的浓盐水开始刺激崔文升的伤口。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彷佛伤口上贴着一团火焰,火焰化作无数边缘锯齿状的尖刺,撕开崔文升的皮肤,尖刺上还挂着肉丝,狠狠的钻进崔文升的身体。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水波一样的抽搐,崔文升低头,透过被撕裂的外衣,看着自己的皮肉在被疯狂的抽打。

剧烈的疼痛干扰了崔文升的神经,全身的肌肉抽搐起来、看上去很是诡异。

崔文升在这一瞬间感觉不到它的疼痛,可它却带动着崔文升的肩膀、腹肌一起抽搐,像是皮肉里钻进了一个疯狂的寄生虫。

不过很快,剧痛带来的灼烧化作暖流,崔文升居然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抬头!”

忽的、鞭打停下了,而崔文升也艰难的抬起头,看向了坐在烛火背后的男人。

那人坐在监牢的椅子上、就着卤菜喝着小酒,似乎并没有着急。

崔文升盯着他,而他并不在意。

等那盘卤菜吃完,那男人才起身道: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说完、男人带着锦衣卫走出了这漆黑的房间,将烛火吹灭,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一丝光亮。

崔文升开始了恐惧、害怕,甚至向着门口发疯似的大喊道: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银子吗?我有很多!我可以给你们!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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