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很少认为你有这么蠢。”
罗心一时胆颤心惊,因为她能感受到白灵霜那散发出的森寒气息。
随即,白灵霜冷澹道:“滚吧,收拾好东西归家。”
一时间,她心情忍不住有些烦闷,看着那杯中的茶水冒出的热气,暗自思索道:“我以前说有的人知进退,还真是高看了他。”
她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她之前的手段太过柔和了,才会让那个书生存在着那么多无端的幻想。
......
归家的路上,白灵霜一时有点坐立难安,心头有一点奇怪的感觉生成。
那种感觉,绝对不是郁闷、心烦意乱什么的,而是有一点酸涩。
特别是想起自家妹妹和那个曾经的婚约对象呆在一起傻白甜的样子,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
从小到大,白露基本什么都争不过她,可以说,在她离家修行前,自家妹妹一直只能玩她剩下的、玩腻的玩具。
她一直习惯了这种感觉,以为会一直这样。
而状况在这两年发生了改变,她回家时,这小妮子会顶嘴了,会提意见了。
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丫头一直都是那么不靠谱,修行修行不行,学艺学艺不精,还特贪玩好吃,依旧跟个小屁孩一样。
可是这次对方没叫她回了家,还和一个男子同行,这让她很不习惯。
特别是这个男人,和她有过婚约。
她曾在马车上看过季缺一眼,她认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遇见,因为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份婚约,完全是爷爷弄出来的麻烦事。
而她对季缺的评价,也是一个除了长相俊朗外,平平无奇的小地方来的书生。
放在人堆里,她基本不会注意到,即便看了两眼,也会很快忘记的那种平庸。
如今她依旧这么认为,她见识过修行的美妙和伟力,才知道平庸是多么无趣。
可是这个时候,她竟然清晰记起了那个年轻书生的模样。
于是她不得不承认,那种酸涩其实是有点小小的嫉妒。
如果说把季缺这个人当作一件新的玩偶来看,那他应该很快会让她感到无趣,然后扔在一旁。
这个时候,白露拿着玩,她是不会介意的。
因为那是她已经厌倦和抛弃的东西。
可这一次不一样。
她忽然想起了曾经的一件往事,那就是有一次,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拨浪鼓。
那个拨浪鼓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玩,很无趣,远远比不上家里的其他新奇玩意,于是她根本没有要。
可是妹妹白露却很喜欢,拿着它嘣嘣嘣的敲着,一边敲一边跳。
于是乎,她就有点想玩了,可是又拿不下面子,毕竟她一开始就很嫌弃这东西。
她每次看到妹妹开心的玩那个拨浪鼓,心头就酸酸的,很想要。
直至有一天,她实在没有忍住,把那拨浪鼓偷偷扔了。
妹妹白露因此哭了好久,她其实内心也很自责,觉得自己坏透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这么做,因为从那之后,她就不用嫉妒妹妹和那个拨浪鼓了。
而现在,她忽然意识到,如果说季缺是一件玩具的话,那就和那只拨浪鼓类似。
即便那玩具再无聊,只要她没有玩过的,如果在妹妹手里玩出了花,她就会生出酸酸的嫉妒。
再说了,那份婚约本来就是她的。
更何况,季缺这种人只会拖累妹妹白露,因为他天赋太过平凡,又没什么眼界,却很贪婪,自己这里得不到更多的好处,就像自己妹妹下手,只能说无耻。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有义务让妹妹白露看清现实。
......
在白灵霜意味深长的想着这些的时候,季缺和白露已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在回家的路上。
两人甚至绕了路,去吃了隔壁县的几处美食。
林香织看着两人吃吃喝喝的样子,发现这女主的角色离自己貌似越来越远了。
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
也是本姑娘没有化形,化形后定当力挽狂谈。
直至第四天,两人才回到天仁城里。
天仁城里也下着雪,到处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
两人先是去了那闹市胡吃海喝了一顿,特别是甜豆腐脑儿,各自喝了六碗才打算归家。
走到白府门口时,白露很自然的叫他一起去。
季缺一时如临大敌,说道:“小白露,这府上我就不拜访了。”
白露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道:“季哥哥,为什么?我姐还没回家,你不用尴尬,再说了,你们婚约都退了,你如今是我朋友,和她有什么关系。”
季缺忍不住说道:“其实你姐那边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关键是,我怕你娘。”
白露一脸困惑道:“我娘?”
季缺一下子想到了白夫人对自己“念经”的画面,一时就有些头疼,说道:“你娘太能说了。”
白露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原来你是嫌娘唠叨啊,好吧,就不为难你了,我倒是好久没听她唠叨,特想听听。”
之后,两人告别,季缺回到家时,林香织已差不多把家里打扫干净了。
她一边在脸上抹了一下,抹了一个大灰脸,一边埋怨道:“这么晚才回来,我以为你要赶着住进白府呢。”
季缺诧异道:“怎么可能!对了,我的银票你检查过了没有?”
林香织啪的一声把抹布扔了,说道:“这屋子这么脏,我哪有空。再说了,你藏得那么好,担心个屁。”
季缺觉得有道理,可依旧不放心,打开了地窖,走了进去。
没要多久,正在打扫清洁的林香织就听见了一声“不!”,以及窗外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的声音。
林香织赶到那里时,只见季缺半跪在地,身前是一只空荡荡盒子和一只掉在地上的锁。
那锁上插着一根毛发,看起来像是老鼠的。
而旁边刚好是一个老鼠洞。
林香织惊了,说道:“我的天,家里的老鼠成精了,这里打洞不说,用一根老鼠毛就把这么贵的锁打开了。”
之后,她就听了季缺一晚上的唠叨。
“我就知道,我错了,我真滴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如果我不来,我的也不会赚这么银子,不赚这么多银子,我也不会如此伤心......”
林香织不禁说道:“好了,不才丢了一半吗?万幸那老鼠精没有做绝,把另一半银票和地契都留下了。”
季缺一脸震惊道:“那我是不是该感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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