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菈继续紧跟在曹敏身后,提议道:“敏姐,我认为市场部目前的人员岗位编制是有些过剩的,建议下个季度把部门绩效考核的标准优化升级,采取末位淘汰制。”
“嗯,我同意!”曹敏点了点头,定下了脚步说,“你这周之内把详细的考核标准发到我邮箱,抄送给HR总监。”
“好的。”罗菈紧接着又想到了另一个重点工作任务,“还有...我们APP的开屏广告位,各频道的banner广告位,具体刊例价调整,我下班前发你。”
“行,兵贵神速!加油!”曹敏冲着罗菈微微一笑,就迅速走回了办公室。
罗菈怀抱着一堆文件,环顾着云朵这间大办公室,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荣誉牌匾、荣誉锦旗和业绩目标指数,每个岗位上的人员都似乎拧紧了发条,时刻忙碌着,这种快节奏的氛围和阑珊时期并无二致,可奋斗的风向标已经完全不同,她调整情绪,淡然回到了自己的部门,继续一番雷厉风行的任务分配。
风和煦时的排练室里,瑞琦和管弘毅也继续加紧筹备着他们的参演曲目,《暖心的歌谣即将开始第一期的录制,他们深刻明白这个节目的重要性,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了每一项演唱的细节。
孙遥坐在角落里听完他们的弹唱排练,鼓了鼓掌,思索了一番说:“这会是一年多以来,你们参加的曝光度最高的一个节目,但是为了避免争议,节目组不允许我们唱《青春尚有余温这首主打歌,真是觉得可惜啊...”
“没事儿遥哥,咱别的这些歌也堪称是遗珠嘛!”管弘毅敲着箱鼓自信地说。
“没错!我们会整装待发,全力以赴的!”瑞琦抱着吉他,轻拨着琴弦。
“诶对了,说到整装待发,咱们明天把这次的妆发造型定下来噢,我给你们找了新的造型师和化妆师,演出服还是找的高定的设计师品牌,做了两套。”孙遥说着就走过来,翻开了手机相册展示给他们俩看。
瑞琦扫了一眼演出服的照片,皱了皱眉头说:“哎哟这么隆重?!太破费了吧遥哥!咱们就穿以前的那套打歌服不就行了嘛?”
“那哪行啊!?为了上镜效果!必须从头到脚全部焕然一新,这钱咱不能省,细节必须把控到位!”孙遥锁上手机,毅然坚定地表态。
“那还有几天,咱得抓紧时间健身,把体重继续再减减了老吴!”管弘毅转过头,和瑞琦对视了一眼说。
一直排练到了深夜,依然是管弘毅骑着机车,轰隆隆地把瑞琦送回了天通苑,瑞琦放下了肩头的吉他包,递给管弘毅说:“给!这把古典琴手感还得适应,拿回家再练练那段SOLO噢!”
管弘毅接过吉他,整理着背带说:“放心吧!明天早上还是七点半来接你,然后就去健身房噢!”
“嗯,明儿见!”瑞琦刚挥别管弘毅,手机铃声就突然响起,本以为是罗菈,没想到是妈妈,他接通后,踱步坐到楼下的石凳上问,“喂,怎么了妈?”
“瑞琦啊,又是刚排练完吧?”妈妈那边关切地问。
“额...没有,早就回来了,都准备睡了。”瑞琦有点心虚地说。
“你少蒙我!你说你进这个什么演艺圈都多久了?天天超负荷,忙这忙那的,去年连过年都没回家,咱就非要走这条路不可吗?”妈妈的语气明显是有些焦虑。
“妈...对不起,去年当时不是忙一个音乐节吗,我保证,今年过年无论如何一定回家陪你和爸!”瑞琦低着头,有点愧疚地说。
“你说你能忙出个名堂来也行啊,老是说自己在这电视台有演出,在啥网站有演出,可我和你爸一直守着电视和电脑,找遍了也没找到你啊...”妈妈显然是已经忧虑了许久,这时候不再掩饰,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担忧。
“哎哟妈...是人家电视台晚会时长的关系嘛,编导没给剪辑到正片里...我回去给你找找公司拍的完整录像噢!”瑞琦苦中作乐,依然倔强地回应着。
“行了,瑞琦啊...我和你爸也都知道你爱音乐,爱舞台,可你自己也要清楚...时光匆匆...很宝贵啊...如果总是这么怀才不遇,要不......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有时候把爱好当成职业,可能也不见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也许还不如只作为爱好来得纯粹吧?”一向淳朴的妈妈,突然说出了这么一段婉言奉劝的肺腑之言。
瑞琦此时也感受到了一针见血,但他还是强颜欢笑着说:“妈,就让我...再试试吧...两个星期后,你和爸注意看蓝莓视频的更新,会有我们组合的演出的。”
“哎,行吧,真是拗不过你啊...”妈妈叹息了一声,然后停顿了几秒钟,话锋突然一转说,“那咱们谈下一话题噢!国庆假期的时候咱们全家都订个机票,去趟湖北,去罗菈家里见见她爸妈吧!”
“啊??去干嘛啊??”瑞琦一听,有点惊愕,面露难色。
“这还能干嘛啊?你们俩在一起都多少年了?也该提亲,谈谈订婚的事儿了啊!”妈妈一脸理所当然急不可耐的表情说。
“提亲?不不不,还...没到时候吧,再...缓缓吧.....”瑞琦挠着头发,回想起这半年来和罗菈交集渐少,考虑到各自忙碌的生活和工作,支支吾吾地拒绝了。
“还缓个什么呀缓??你说你大老远在首都这么漂着,漂了一年又一年,工作随心所欲,结婚遥遥无期,就没有一件事情让我和你爸安心的!”妈妈埋怨道。
“哎哟妈!咱先不提这茬了行吗?你和我爸在家怎么样啊最近?身体还好吗?”瑞琦一脸为难,于是想要用如此生硬的方式扯开话题。
“我正跟你提正事儿呢!你这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答非所问!”妈妈继续一番失望的语气。
“你们俩的身体才是正事儿啊!上了年纪了平常在家要多注意啊!”瑞琦仍然想要继续着他扯开话题的操作。
“哎哟!好着呢!!死不了!!”妈妈在电话那头有些气愤地吼了一声。
“这说的什么话呀?!妈我告诉你噢,就咱家那小店铺啊,你俩别太辛苦了,生意好不好无所谓,够填饱肚子就行了...喂?喂?”此时瑞琦这头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了嘟嘟嘟嘟的挂断声......
他一脸无语地收起了手机,远望着对面的一间小小的饺子馆里,临近半夜,此时依然还灯火通明,热气腾腾,一对来自东北的老两口还在系着围裙忙里忙外,招呼着进出的客人,也许他们也是为了减轻儿女的生活负担吧...他牵挂着千里之外的临海,一想到每天从后半夜一两点钟就要在闹钟的声响中开始操劳的爸妈,他不禁还是深感愧疚,来京这几年饱含无奈,艰辛不断,对于二老的亏欠也实在太多了......可眼下,最后的战役即将打响,他依然憧憬着自己能带着满满的自豪感回去面对他们。
录制《暖心的歌谣前一天晚上,孙遥把瑞琦和管弘毅约到了自己家里,让老婆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给他们俩加油鼓劲,他特地把一盘清蒸野生大黄鱼端到了瑞琦的面前,笑嘻嘻地说:“来来来瑞琦!来自你家乡的美味,快尝尝!看鲜不鲜!?”
瑞琦迫不及待,连忙夹了一筷子,然后一脸享受地说:“哎哟!绝对的东南沿海野生大黄鱼!谢谢遥哥,谢谢嫂子!”
“嘿嘿!你嫂子的手艺那是一绝!老管你快尝尝锅包肉!”孙遥继续招呼道。
“哎哟,饕餮盛宴啊!嫂子,你绝对可以开个餐厅,我一定充卡当VIP!”管弘毅竖起大拇指,一边细嚼慢咽着一边说。
“呵呵呵,都是些简单下饭的小菜,你们俩吃得开心就行!”遥嫂系着围裙笑着说,继续回厨房忙活。
“对,都吃好喝好,咱先别老惦记着明天的事儿,放轻松,平常心对待!”孙遥说着拿起开瓶器,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给他们俩的高脚杯都倒了一半。
“嫂子你别忙活了,菜够多了都吃不完了,快坐着吃吧!”瑞琦冲厨房喊道。
“还有个硬菜没上呢,她得再忙活一会儿,来,咱们仨先干一杯!”孙遥举起酒杯,笑容满面地说着祝酒辞,“祝蓝与白明天...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瑞琦和管弘毅也跟着异口同声。
这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孙遥一脸疑惑地走过去开门,看到一对各穿着正装的陌生男女站在外面,他好奇地问道:“你们二位是...?”
“您是孙遥先生吗?”陌生男子冷冰冰地问。
“是啊,你是?”孙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屋里的老婆、瑞琦和管弘毅也循声凑到了门口。
“您好!我们是兴业银行的负责人,您名下的这套住房抵押贷款已经逾期三个月没有按时还清了,我们是按照规定过来通知您的......”这位银行贷款业务负责人男子始终是一副冷冰冰的扑克脸,递过来一张自己的职位名片。
“额...孙先生,正告您一下,如果再过三个月您依然没有补交这笔贷款的话,我们是有权将您的个人征信拉入黑名单的,并且可以走法律程序,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您这套房的拍卖流程。”另一位陌生女子把一份还贷通知书递了过来,一脸严肃地补充道。
“噢...我...我知道...”孙遥接过通知书,有点木讷地回应道,然后点了点头说,“你们放心,我会尽快还清的...”
送走这对男女,遥嫂迅速翻看了还贷通知书,一脸震惊,瞬间解开围裙,扔到了沙发上,然后炸开了锅质问道:“孙遥!!你搞什么呢!?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直瞒着我!?!什么时候把这套房抵押出去的?”
“行了!这本来就是我婚前单独买的房,不需要跟你商量...”孙遥站在墙角思索着,有些不耐烦地回应。
“大几百万呐!你就这样一直拖着,要等到这套房被拍卖,咱们流离失所了再跟我商量吗?”遥嫂顿时焦急万分,坐立不安。
“我会想办法的!不用你操心,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孙遥紧皱眉头说。
“开这么个破公司!一年到头都是亏损!现在连房子都给抵押出去了!你说你图什么呀!?醒醒好吗?咱还有继续扛下去的资本吗?”遥嫂此时已经丝毫不在意在瑞琦和管弘毅面前克制情绪,带着急躁的哭腔,指着孙遥一番质问。
“好了!!!你还有完没完了!??”孙遥瞪大眼睛对着老婆喊道,然后冲到了门外,把手一挥,示意瑞琦和管弘毅也出来。
就这样,这顿才刚摆上桌,大家都还没吃几口的晚饭,显然已经变得索然无味,三人漫步到楼下的林荫道,孙遥面色尴尬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噢,让你们俩过来,饭也没吃饱,还见笑了。”
“遥哥,饭不重要,嫂子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瑞琦脸色凝重地询问道。
孙遥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了一阵,然后嘴角依然尽力上扬,拍了拍瑞琦的肩膀,继续逞强,用云淡风轻的姿态说:“我是老板,我自己的决策,我自己会负责,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儿,明天好好唱就行...”
管弘毅眼见这番状况,心里自然也很不是滋味,他强忍着似乎要夺眶而出的泪,决绝地说:“遥哥,我们俩...太谢谢你了...这一关,我们一起挺过去!”
夜间的小区楼下,三个热爱音乐的大老爷们儿彼此对视了一眼,无需多言,相互搂抱在了一起......为了一个在旁人看来已经残破不堪的梦想,他们在继续苦苦坚守着,怀抱着一丝可能虚无缥缈的希望......就像是一个行走在漫长的黑暗的隧道里的旅人,在挪着步子期待着隧道尽头的那一小团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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