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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郡主的嘴角挂着一丝温柔而宽容的笑意,这个傻头傻脑的俊俏新魂误打误撞闯进了自己的轿厢,似乎是命运的垂青。经常摇头晃脑念书的哥哥常念叨一句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果真是命运所赐,倒当真推拒不得。

李正坤在胡乱猜测,钟郡主也在胡思乱想,只不过二鬼所思所想,大相径庭而已。

钟郡主名叫钟花,是阴间罚恶司判官钟馗之妹又是五殿阎罗大王的义妹,被封为五殿郡主。她哥哥当年进京赶考,因貌丑不中,羞愤交加,触殿而亡。

后来,钟馗当了阴间判官,专捉恶鬼,生而啖之。因惦记尚在人间、孤苦无依的妹妹,钟馗返回家乡,现身人间,给钟花找了一个殷实良善人家风风光光地嫁了。这就是在人间流传甚广钟馗嫁妹的故事。

钟花死后,钟馗将她接到判官府,为了她的幸福,想再嫁一次妹。可钟花厌倦了琐碎繁杂、营营苟苟的婚姻生活,无论钟馗介绍的是新鬼还是远魂,也不论文武美丑,她一概拒绝。后来第五殿阎君收她做了义妹,封为郡主,一时之间,富鬼官魂、蹁蹁鬼少,全都蜂拥而至,求她为妻,也全都被她冷言相拒。为了不让求婚者太过难堪,下不来台,弄得钟馗那段时日天天对着上门求婚下聘的鬼又作揖又陪笑,腰都快累塌了。钟花心疼哥哥,也为避喧嚣纷扰,便离开判官府,回到家乡终南山,开府独居。

她这次南下,是到位于中国境内两江省中部的冥都长江之滨的鬼京平都山,去给哥哥祝寿,钟馗要过一千四百二十二岁的生日。

千余年来,不仅钟馗以为她早已断绝婚嫁之念,连她自己也认为,做了鬼已经心如止水,不会再为了哪个鬼郎起心动念。

直到李正坤傻傻地闯进了她的轿子。

这个年纪轻轻的新鬼生魂,身高中等偏上,身材匀称健壮,胸肌、臂膊肌肉都很发达,由此观之,他生前不是喜欢健身,就是长期干重体力活儿。他应该是干重体力活儿,从他身上表现出来的粗野和手掌上厚厚的茧子,可作如是推断。

钟花细细地欣赏伏在脚前的这个新鬼,他撅着臀部低着头,凸显出来的背部厚重而结实,昭示着力量,看着喜眼。

他刚闯进来时,与她对视了几秒钟,那张脸已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这张脸轮廓分明,年轻,五官端正匀致,生机勃发嵌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阳光无畏,并迸发出强烈的探寻和向往之光。

这样的体格和面部轮廓,不要说现在,就是放到她做人时所生活的唐代,那也可以算着健美男子,村妇们喜欢,贵妇们也会争相邀宠献媚。

只不过这样美的男子,做人时沦落下层,被风霜劳苦磨砺,其光亮的特质为尘垢所蒙,犹如一块外糙内秀的璞玉,掩于风尘之中。她要擦亮他,让他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钟花心里泛起一阵甜意。

见李正坤还诚惶诚恐地趴在轿板上,钟花命他直身。他直了起来,却由趴着变成了跪着。这下气氛有些尴尬。

李正坤想,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我怎能跪一个陌生女人?便往后一挫,屁股坐到腿肚上,又悄悄将双脚挪了出来,姿势便变成了盘腿而坐。

对于他的小动作,钟花当然看在眼里,对他的心思,有着千年道行的钟花自然也一望便知。她心中冷笑道:“我还没抬举你哩,就给我摆架子,要真将你招为夫婿,你还不得骑到老娘脖子上!”

但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就被新得宝贝的喜悦之情冲得极淡极淡了。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阳间生活得如何?为何要逃离生魂圈?”她押着嗓子,尽量让声音充满柔意,免得他害怕。

李正坤倒并不害怕,刚进轿时惊鸿一瞥,现盘腿坐着,背靠轿厢壁,疲累也得以消除,轿子微微颠颤,如大船行于弱水,心美身舒,又被她温柔对待,很快便安闲如适,细细打量自己的救命女鬼。

这女子挽着发髻,插簪吊钿,满头珠翠,脸施重粉,冷若冰霜。李正坤也看不出她多大年纪,只觉得比他要大得多,死的时候可能四五十岁,或者六七十岁,都有可能。

女子身材胖硕,穿着古代的衣服,最外面是一件连身裙,宽袍博袖,颜色以为红为主调。李正坤看了一阵,一头雾水,看不出这个女鬼的一丁点来历去路。他心头嘀咕:这都什么年代了,阴间还穿着这样老古董一样的衣服,汉服不象汉服,唐装不象唐装。

其实钟花穿的就是唐装,唐代以胖为美,衣服亦以宽广为时尚。

钟花见李正坤不回答问话,只一味盯着自己痴看,自打封为郡主以来,哪有男子敢如此无礼?便双眉一竖,轻斥道:“我问你话哩。”

见她突然变脸,李正坤赶紧收回目光,低眉顺目,将自己的身世过往、死于何难、如何逃出,无一遗漏,全部如实告禀。最后,真心诚意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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