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浩将民工带回项目部办公室,摒退众人。这人看上去五十出头年纪,头发花白,脸色黝黑,身材有些单薄,估计是收车记账、库房保管、材料配送等类工种,也只有这类人,才能下班不抓紧时间休息,四处闲逛。
民工见吴昌浩紧紧注视自己,有些诚惶诚恐,只得不住地认错道歉,保证下不为例。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来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吴昌浩倒了一杯茶给他,让他坐下来。
“我叫喻醒才。”民工见吴昌浩态度比刚才要和善许多,也放松不少,“本省周至县人。我从二十岁开始打工,修过公路、铁路、水库、房子,干过瓦工、砖工、扎过钢筋,当过仓库保管,还开过塔吊,基本什么都干过。”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猜是项目经理吧。”喻醒才圆滑而不失小心地打量了一遍他。
“哈哈,算是吧。”吴昌浩从喻醒才的举止言谈上判断,喻醒才就是一个胆小无识、喜欢说怪话、发牢骚的普通民工,有些失望,不再有谈话兴趣。
“经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给你们老板提一点建议。”喻醒才讨好似的道,“用民间流传的办法来驱鬼,完全是瞎胡闹,花再多钱也办不了事。”
吴昌浩吃了一惊,难道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几十年商海和江湖经验告诉他,没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轻视,否则非栽跟头不可,当即打消请他出去的念头,笑道:“大量集中的弹头弹壳不能流散到社会上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我没收你的袋子,并非要处罚你,而是请你来聊一聊。听刚才的话,你对驱鬼也懂得一些?”
喻醒才道:“我叔叔是道士,曾对我讲过,人世鬼世不一样,对人起作用的东西,对鬼不一定起作用。”
“你叔叔在哪个道观?”
“二十多年前我叔叔就死了,我原本要拜我叔叔为师,学些驱鬼辟邪术,那钱赚得容易。叔叔死了我只能出来打工,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
吴昌浩觉得他叔叔大概也是他口中的神棍、骗子一类,靠装神弄鬼忽悠事主讨生活,他原本也想过那样的日子,可人算不如天算,叔叔一命赴阴,他只有混迹民工之中,靠苦力挣钱,不过又是一个命中注定、强求无益的活例。
吴昌浩叫人进来,送喻醒才出去,并嘱咐给他半天工资,算是对他扒半天土堆的功夫补偿。喻醒才千恩万谢而去,经打听才知,跟他谈了半天话的人就是公司老板吴昌浩。
几天后,工地又不清静起来,施工中事故不断,严重影响和干扰进度,吴昌浩几次拿起电话,想打给邹飞龙,有两次都拨出号码,又摁断了,最后放下电话,命人去请喻醒才。
等了很久,手下人才带进一个陌生人来,吴昌浩有些恼怒。那人笑道:“吴主席,不认识我了?”
吴昌浩仔细一看,原来是穿着西装革履的喻醒才,因跟上次穿工装差别太大,不细看认不出来。
“你是不是在土堆里刨出了还没炸的炮弹,走私军火发了财。哈哈哈。”吴昌浩开玩笑道。
“上次你是老板,我是你雇的工人,可这次我身份不同了,是来跟你谈生意的合伙人,当然要穿得振作一点。”喻醒才道。
“谈什么生意?”
“这几天我都在工地上,非常清楚所发生的事情,对吴主席请我来的目的也心知肚明。上次我们已经谈过了,不用再拐弯抹角,我帮你驱鬼,你愿出多少钱?”喻醒才一扫第一次见面时表现出的拘谨,神态自若,口词清楚,俨然一副对等生意伙伴派头。
“你有多大本钱?”此人诡秘而狡黠,吴昌浩有些不快。
“我的资源就是我的本钱,我找人替你驱鬼,事成之后,你送我一套鲲凌谷的别墅。”
喻醒才满不在乎的神态使吴昌浩充满警惕,平庸者敢在强者面前说大话,要么有异能,要么有强援,不能等闲视之,吴昌浩字斟句酌,并尽量放缓语气,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抵触:“我们公司开发的都是高端私人定制产品,户型、面积、朝向、装修等都是根据客户需要定制,一套一价,因此公司对客户要进行背景调查,并非有钱就能买到。我可以给你一套别墅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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