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纹的对开烤漆木门内,现代简约款的办公桌干练而整洁,后面的书架上多是些模具书块,偶尔跳色的方格内空无一物。对面不锈钢雕花隔断独立出一个会客区,灰色布艺直板沙发彰显年轻品味,透光石堆砌而成的茶几此刻暗淡无光,亚麻遮光帘将窗户笼罩半壁。
一个身形匀称,背脊笔直的中年男子,身着蓝黑色夹克衫,一缕西装板裤,脚上的皮鞋擦的锃亮,正背对着门站立在窗前。两鬓寸发,中间长的部分向后掠去,形成一个完美的牙梳状。正脸无漾,神情如刀刻般坚毅。浓眉微锁,炯目含霜,鼻梁挺拔,暗赭色的薄唇正对着手机若有若无的窃语。
这人便是黄亮!
自创业以来,繁忙的琐事占据了他大半的时间,俗话讲,本性难移,这话并不全对。黄亮原本一个开朗的小伙子,随着事业渐入佳境,周围奉承的人多了,内心不免自傲。没钱的时候,姿态很低,当兜里能揣两个,待人待事全靠之前的品德积累,所幸,他的品德并不算太坏。
然而,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当了老板,就该有当老板的样子。没有脾气,怎么震慑属下,没有高姿态,其他人又怎会另眼相待。每个人的成长都是因为生活所迫,无关乎金钱却又离不开金钱。农民的成长需要认识农具的运用,节气变化工人需要学习技术,传承经验商人需要洞悉人性,熟知投机体制内上班族需要谨言慎行,发展资源。不同环境下的成长会造就不同人的性格,却又因个体所异而有所差距。在后代的培养中,原业内的人们努力想摆脱原有的束缚更上一层,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成功,殊不知,行行出状元,各有各的经,展开人生长卷,幸福难论高低,人生幸与不幸更是终极谜题。否则,怎会有宋帝刘准言,愿生生世世勿再生于帝王家。
孟子的人性本善和苟子的人性本恶相对且难论高低,但人性皆欲却是无可辩驳。黄亮这几年,他自己都没察觉,从最开始的三瓜两枣做到今天这业绩,对草根来说也算略有小成。但欲望随着见识的开阔,资产的拥有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餐饮灵活的可复制性带来的生存压力和车子房子带来虚荣的满足感,使他觉得自己这成功人士仅成功了一半。越往高处走,遇到的有钱,有学识的人越多,他越发觉得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从前那个爽朗开心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不苟言笑、郁郁寡欢的中年。或许,这应该是中年男人该有的样子吧!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自这三家店步入正轨以来,繁荣的景象吸引了不少有钱有闲的投机客,其中不乏有些想加盟的,骗料底配方的,各种设备用具推销的。他每天双眼一睁,首要工作,先打几十个电话才开始一天的工作。这种节奏,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以前接打电话的激声高昂现已变的轻声细语,否则,总是那么亢奋,身体迟早会吃不消。
此时,他很轻声的交谈着,无论内容是否欣喜烦躁,脸上决然看不出半点神色,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练就的一项独门秘技,他的表情,不想无故浪费,只想把力气用到该用的场合。
看来这个电话时间很长,黄亮说了约莫半个钟头,终于转过身来发现了躲在门外畏畏缩缩的付新,这才喊道,“进来啊,站门口干什么!”
付新这才蹑手蹑脚的挪了进来,“黄总,您找我啥事啊!”他笑眯眯的问道,但从那扭捏的站姿中看得出,内心带了那么点儿惶恐。
“坐吧!”黄亮说了句,也走到老板椅处坐了下去。
付新连忙拉了把椅子,屁股挨了一半坐了上去,腰杆儿挺的笔直。
“这几天材料商摸排的工作进展的怎么样啊!”黄亮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舒缓着神经,语调平和的问道。
“好着呢,姐夫,我把现有的都过了一遍,果然有一部分材料商私下里偷偷提了价,而且还发现了些缺斤少两的情况,我和他们都谈了话,不行的都筛选了出来,也找了新的商家来接替。”付新谨慎的答道,但见黄亮情绪正常,才发现叫他来是了解工作而不是开批斗,这才放下心来。
“哦,我就说么,自己的错误等到别人提出来时,那就相当严重了,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勤检查,勤整顿,勤跑市场。”黄亮一连定了三勤政策给付新,目的是想让他尽快的成长起来独挡一面。因为后面的业务如果和宋尚天谈妥之后,便会有更多的事情搅进去,他的精力能放在这三家店的时间就不多了。这三家店无疑是自己的大本营,后勤这块儿千万不能出问题,不然会直接影响到资金的续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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