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帝长老看了眼东邪长老,感触道:“皇宫?庙堂?江湖?本王知道宫里是什么样的,可是,江湖又是什么样的?”
北丐长老道:“江湖是什么样的?哈哈,问得好!很多江湖人,以为自己是什么狗屁的江湖人,便理所应当的知道什么是江湖,其实,照老乞丐看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到死都搞不清楚什么是江湖。虽然搞不清楚什么是江湖,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些阿猫阿狗,他们非常自豪的称自己是什么江湖人!”
南帝长老也沉声道:“北丐,每一个江湖人看到的江湖都是不一样的,如同盲人摸象,每一个江湖人,看到的,或者听到的,都只是江湖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他们愿意相信的一部分。江湖如同一个白纱遮面的女子,任凭一代又一代的江湖人去想象她的美丽,去相信她的美丽。”
北丐长老抚掌笑道:“哈哈,要不老乞丐我咋说南帝长老读过书,就是他娘的有学问,不像老乞丐我,生下来就是乞丐,南帝长老妥妥的文化人,便是连比喻都是这么的秒!江湖如同一个白纱遮面的女子,哈哈,秒!秒!秒!白纱遮面,看不清,又心里痒痒得很,兴许啊,江湖这个白纱遮面的女子,是个丑八怪!”
东邪长老一笑置之。
南帝长老惆怅道:“幸运的,到死的那一刻,终于见到了江湖这个白纱遮面的女子的真面目,或丑陋,或惊艳不幸的,到死的那一刻,也见不到江湖这个白纱遮面的女子的真面目。”
北丐长老笑道:“南帝长老,你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你有无见过江湖的真面目?你跟老乞丐说说,江湖是丑?是美?”
南帝长老没有回答北丐的问题,他抬起右手,那右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
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他也从未取下黑色的皮质手套。
他把右手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而嘎吱作响。
许久,握紧的拳头才慢慢舒展。
曾经,他的父辈说过:
不忍直视的只有人心和太阳。
南帝长老直视过人心,他感慨道:“很多江湖人是不幸的,因为他们从未见过江湖的真面目,可他们也是幸运的,因为不曾见过,所以不曾有遗憾。佛教言:众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憎怨恨,求不得,他们不曾见过,便不曾爱过,便不曾恨过,便不曾求过,本王总是想,他们整天自豪的称呼自己是江湖人,却未曾见过江湖的真面目,他们是何其的不幸,又是何其的有幸啊。”
北丐长老也附和道:“是啊,老乞丐我幸也不幸,少年时,老乞丐我以为江湖是侠肝义胆的,是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中年时,老乞丐我又以为江湖是人情世故的,是可以插朋友两刀的等真正老年时,老乞丐我又见过了太多太多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又总觉得江湖是倚老卖老的,是脸面大过天的。”
东邪长老道:“最近傲林睥客云斗会马上开幕了,武林城内也搭了座戏台,嘚啵社在上面唱戏,老夫闲来无事,去听过几次,戏台上有副对联,老夫甚是喜欢,上书: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坐中常有剧中人。江湖这个白纱蒙面的女子美也好,丑也罢,其实,你与我,哪个不是剧中人?哪个不曾演过剧中事?”
南帝长老和北丐长老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白玉面具女子道:“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
江湖人,江湖事。
江湖事,江湖了。
白玉面具女子说了一个直白而浅显的道理。
可这个浅显的道理,却让光明圣教东邪,西独,北丐三大长老同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们也曾想过,江湖应该是什么样的,可是,没有人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时此刻,他们才突然意识到,江湖是什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是谁的江湖!
是啊,江湖,应该是江湖人的江湖,也必须是江湖人的江湖。
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或者说,从未敢这么想过。
这应该是每一个江湖人的梦想,每一个江湖人,无不想要这样的江湖。
血雨腥风,尔虞我诈也好,侠肝义胆,快意恩仇也罢,都是江湖人的江湖。
江湖的天空漂浮着一朵乌云,兴许,只有眼前如地狱归来般冰冷的年轻女子,可拂去这朵乌云。
光明圣教三大长老同时握紧右手成拳,左手抱紧右手,对着站立于一棵参天古树之巅的白玉面具女子,行了一个江湖上最常见的抱拳礼!
白玉面具女子无视了身后三大长老的抱拳礼,如同她无视了天下众生。
她站在一棵参天古树之巅,凝视着武林城的方向,冷冷的吐出六个字:
“你的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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