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试工辛劳难免作难受辱
韩放在昆山路浴池干了两个多月吃苦受累不说却总受那个年长搓背工老胡的挤兑。老胡在这里做了七八年了资格老技术熟练算是六个年轻人的领班。他不仅将按摩的活儿全揽了去还让徒弟们给他对缴水费;每顿吃饭时都颐指气使要这个出去替他买刀削面要那个出去给他带水饺有时还要烟要酒要卤猪蹄要酱牛肉可不管让谁买东西都是从不付钱的。特别是韩放由于是新手就活该多孝敬。有时韩放想想也好笑“可真是凡有人类的地方都有左、中、右啊”他憋着一股气就偷着将老胡的按摩手艺学到了手。可挣钱多的按摩活儿根本不容他沾手他就将手艺使到了搓背上不但给客人把灰搓净还按脉络按穴位去搓去推去捺去捶去捏去辗结果他的好手艺很快出了名排在他名下的搓背客往往有七八个。这似乎有损老胡的面子。老胡就总对他没好气鸡猫狗不是的寻他的晦气他又不好计较就打定主意找机会离开这里。
韩放的老回头客就是那个劳动局的张科长。张科长也许是为了减肥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每天下午五点多钟就准时来洗澡。当他发现韩放搓背特别用力而还有按摩功效时就再也不用别人搓了。韩放边干活边同张科长扯闲篇张科长早已将他的家乡身世都弄得明白。他对这小伙子很有好感觉得不但人长得齐正学问也好更是规距懂事。他有一次就劝韩放说:“你干这种活儿怪可惜的不行就换个工作咋样”
韩放知道张科长是劳动局的有安排工作的能力就托他留心物色一份能多挣钱又适合自己干的工作。
韩放走进劳动局也是很偶然的事。昨天后晌韩放同找茬的老胡斗了几句嘴胖小子朱小印看不过老胡的霸道竟推了老胡一膀子。老胡便闹到老板那里要求将小印撵走。韩放不愿让小印受连累就主动提出辞职了。他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游走着见劳动局门外广告栏上贴着不少招工启事大都是外地来招人深圳、广州、珠海、福州还有连地址都不详的什么南方环宇公司、某某高科技开发公司等等。他当然不能远走高飞他的翅膀上坠着病弱老母和身患绝症的雷雨儿何况雨儿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但他却一下子想到了张科长就漫不经心地走进劳动局的办公楼里只想找张科长随便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在本市给他找点儿活干不料却无意间碰上了这份实惠的工作。他真是打心眼儿里感激那位张科长。至于活苦活累都算不了啥。文差他会能教得好中学的文、史课还能胜任不了一个私人小秘书下力更不怕十年前他是县里多项运动员还在村小学当过二年体育教师;在家里除了教书外五亩多地的庄稼都是由他种着肩挑手提个一、二百斤是压不垮他的。
头三天试工韩放干得还算得心应手。只是有两件事弄得他大伤脑筋。
踏入庆梅芳家的这天中午前先浇完了花再打扫了屋里院里的卫生拔净了菜地和小径边上的青草清除了几十个花盆边上和外部的积垢然后按蜓蜓小姐的要求打开冰箱取出肉、菜做炸酱面外加做四个小菜:一盘干炸鲫鱼一盘肉片苦瓜一盘凉拌荆芥一盘切肘花。
做饭炒菜都是韩放爱好干的事儿。虽然家境贫寒因从小没了爹娘的身子骨儿又穰韩放七八岁就干上了家务稍大些就抢着做饭他能将少油没酱的饭菜做得尽可能好吃。
后来在县城上高中交不起生活费他就到伙房去帮厨。一个有心人看大师傅炒了几回菜就都学会了。有几回因厨师请假由他顶替做饭炒菜他的手艺还普遍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认可呢所以他到庆家的第一顿饭就讨得了两位女主人的欢心。
伺候着女主人们吃完了饭庆氏母女各自上楼去午睡。韩放洗了杯盘碗筷放进消毒柜里这才有片刻消停。他想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又怕主人知道不高兴就没活儿找活儿地擦起窗玻璃来。
下午三点整庆梅芳下了楼梳洗打扮一番另着新装临出门交待说:“以后中午你可以睡一两个小时因为晚上要熬夜。唔你的住处在饭厅的套间里。下午把盆里的和后院的花草都侍弄一下再到市场上买些鸡鸭鱼虾什么的家里没有的细菜都买一些。记着我特别爱吃炒苦瓜、烧香菇、虾仁炖豆腐之类清淡一点的菜。一定要做得可口楼上我卧室外间的书房里书架上有有关烹调的书养花养宠物的书你可以到书店买两本看看”
她走到院里指了指那只大狼狗:“别忘了喂好金眼儿獒还有要管住蜓蜓别让她出去有我的电话记录下来;一般的人来不要放进门特别是找蜓蜓的那帮不三不四的男孩子”说完掏出一张大票子塞韩放手里走了。
韩放从储藏室里找到一把花铲刚从小楼东边的月亮门走进后院还没干住活儿就听大狼狗狂吠起来。他急忙回到前院老远就听大铁门被擂得山响打开一看是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儿他们当然是来找蜓蜓的。
韩放不知怎么对付才好放进来不合女主人的要求挡驾吧谎话又不敢说怕小主人知道要责怪。他只好让人家先等等他上楼去请示。谁知蜓蜓已从窗口探出身子招呼她的客人:“长毛二饼进来快进来呀”韩放能有什么话说奇怪的是两个毛孩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时金眼儿獒竟然摇着尾巴一声不吭了。
后花园有100多平方大除了靠西墙有两间平房做储藏室外正中间用水泥桩和钢管搭了个30来平方大的棚架棚架上爬满了葡萄秧子秧子上挂着一嘟噜一串的晶晶莹莹的青紫葡萄。棚架正中有大理石质的圆桌和鼓凳花砖小径穿棚架而过小径一边种满了盛开的月季,疯长的菊棵靠墙角是红白两棵木槿树树冠上花儿开得繁茂无比;另一边栽得是扶桑、玉兰、棕树和一些他叫不出名来的奇花异草。南墙下是一畦翠竹竹边一米高的花墙上摆满了盆景花卉桌面大的紫砂陶盆里种着虬曲盘错造型优美的矮榕树半截缸般大的钧瓷花盆里种着张牙舞爪的虎剌另外各种彩瓷盆里种着叫不上名来的名贵花卉。北边房下有些喜欢攀援的植物钻钻挤挤地已爬上了二楼朝北的窗子。藤蔓上那大大小小、红红黄黄的花儿彩蝶般飘落得到处都是而真正的蝶儿蜂儿们则更活跃地在其间穿梭繁忙着。凌霄花兵分两路一路爬到棚架上与葡萄掺和另一路则翻墙过院将邻居家的满天星和牵牛花都压在了身下。
韩放惊异地站在月亮门里看着这繁花似锦又有些荒芜杂乱的偌大的花园显得发愁而又迷惘。这么大的前后园子这么多的花木菜蔬得需要多少力气多少功夫啊他断定,这决不是庆家母女的功劳。庆梅芳顾不上小蜓蜓根本不会管这些活儿以前都是靠谁干的呢韩放猜测着在自己来之前不久这家里肯定是有个勤快人而且是个男人操持这个男人是谁呢蜓蜓的爸爸吗或者跟自己一样的男保姆
得不出个准确答案韩放埋头干了一阵拔草松土的活儿热得通身大汗想喝水也该去菜市场了。
他回到屋里客厅已被弄得一塌糊涂。一茶几的香蕉皮、苹果皮、西瓜皮一地的瓜子皮、花生皮、烟蒂、糖纸沙发上扔满了杂志和小人书餐桌上是一堆一片的扑克牌电视机开着没人看听声音娇小姐是在楼上听歌曲或陪着两个男孩儿跳舞因为音响开得很大同时有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传来。
韩放奇怪这么大的声响刚才在后院为啥一点都听不见呢他疑惑着草草擦洗了一下手脸喝了一杯凉白开掂起提蓝欲出门想了想又跑上楼去提醒蜓蜓:“小姐五点多了不知你妈啥时下班”
蜓蜓关了音响对男孩子们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吧。想玩儿等明天再来记着趁我妈不在家的时候。”
“今晚出去玩咋样金舰舞厅”戴眼镜的男孩意犹未尽地企盼着。
“不行不行今晚我另有约会。”蜓蜓一边送男友们下楼一边要求韩放:“喂保姆先生赶快把客厅整理一下”当着人她当然不肯叫那个“哥”字了。
韩放不高兴地说:“我得赶紧去买菜再晚就来不及了你自己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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