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使臣们虽是用了‘手段’,但辩诬效果极好,不仅口禀了冤情,还展交了无法在奏文里体现出来的‘证据’。
当几人回到馆内,正好见黄大节在坐馆,按常例他今天是南馆坐馆。
很快,译官李彦华来到馆厅,向黄大节索要票帖。
“黄主事,我国国王咨文还未呈,而今日礼部都不坐堂,故不得呈咨。我等一行商议后,准备明日先呈兵部,还请黄主事出票帖。”
黄大节想了想道:“近日各衙门上本未毕,故不得坐。下月初头当坐,不如那时你们再遣牌子打听来告,我当即出票给你就是。”
“哦,这样啊……”李彦华沉吟片刻,“既如此,那就先谢过黄主事了。”之后又随便聊了几句,就告辞回了西馆。
两日后,张副使又送来通报,找到李彦华:“纳,你们要的消息今天通报上都登了。”
李彦华一喜,从兜里摸出银两递给张宦:“谢了啊,张副使。容我瞧瞧……”
张宦接过银子往兜里一揣,又笑着对他说:“谢什么谢啊,我自是希望你们此次能心想事成,到时走的时候……”
李彦华一听岂有不懂,咧嘴一笑,又伸手打了一个手势,说:“懂得懂得,李正使已向主事大人呈了请贸申请。”
李彦华三言两语就与他定下贸易之事,然后就急着返回馆舍。
其他人还是在李恒福的屋中,李彦华兴冲冲的一进来,就急不可耐宣布道:“鸿胪寺有消息了!”
“哦?快念念,”李恒福一听,精神为之一震。
“二十六日咱们投进鸿胪寺的奏文,皇上有批复了,‘让兵部会廷臣看议以闻’。”
“太好了!”李廷龟双手一击,大赞道:“皇上圣明!看来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李恒福捻鬚一笑:“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开始。”
“呵呵呵,白沙公说的是,小弟自当听从大哥的吩咐。”说罢,李廷龟拱手向前一推,颇有江湖豪客的味道。
“你呀!”这不伦不类的礼仪,逗得众人都笑了,李恒福亦无奈指着他,“好了,还是说回正事。”
众人这才收了嘻笑,又聚拢在李恒福周围。
“月沙小弟,要不你先说说想法,皆下来咱们还要怎么做?”
李廷龟嘿嘿一笑,倒也没谦让,“小弟以为,若兵部会议,必定五府六部九卿科道官俱在,这正是咱们展开辩诬的大好机会,而且还要一一呈文,仍将前日在阁老前所呈草稿,稍微增减删改一下就行,随其衙门的各样措语。”
李恒福斟酌一下,觉得这法子可行,遂点头应道:“嗯,我看行……”
黄汝一又补充道:“那不如趁此几天,多多缮写,就以呈阁老的那份为底稿,再依据各衙门的文书格式增减,待机呈递。”
“就这么办。”
几人商量好,李恒福即命写字官李海龙,译官李彦华等人,连几昼夜缮写了四十余道。
到了二月初一,从副使张宦那里打听到了二月头上各衙门坐馆的时间。于是又找黄大节提前申请了票帖。到初四日,黄大节派人送来票帖,顺便又提醒道:“明日礼部当坐。”
李彦华拿到票帖随即谢道:“多谢黄主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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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五,天刚大亮,使团一行便出了会馆,走上东江米巷。
千步廊之东基本都是文职衙门,礼部已近大明门。几人步行没有多久便到了礼部大院外的牌坊处。正好碰见相熟的礼部官员从内匆匆走出,打听之下,原来今天于兵部朝房会议东事,各部尚书、侍郎、各科给事中、都察院御史等人同在。
几人凑在一块,迅速商量一番,而后使团便折回东江米巷,往回走了百来步,又折而向北。过鸿胪寺再往北就是工部、兵部。
到了兵部朝房外,李恒福让译官李彦华携带呈文及书籍入内。李彦华入内,先是按部门一一呈上呈文,而后再向在坐诸官请求使臣入内。
会议本由萧大亨牵头,想了想,便对李彦华道:“还是不了,这本是兵部朝房,方在议事,此时接见外国使臣恐有不便。”
稍作停顿,又说:“你既呈上了呈文,我们也看了……”
李彦华立即接过话来说:“即这样,那小的就斗胆留上一留,若是各位老爷对呈文有何疑问,小的正好也带了我国正本的《海东诸国记》可为老爷们答疑解惑。”说罢,便将书呈给了萧大亨。
萧大亨十分满意,接过书翻了翻,又顺手递给旁边的人传视,“也好,那你就解释解释吧。”
“多谢老爷!其实如老爷所见,天朝的年号的确是分书在下,非丁赞画所劾……老爷若查此款,他诬自著,丁赞画谓小邦招倭、诱倭、交倭、党倭,此果真近理语乎?小邦自箕子受封之后,至今千年有余,以礼义称之,以忠顺称之,宁为亡国,岂为情外受枉,报穷天极地之冤痛哉?”
李彦华辩的精彩,萧大亨左右哂之,频频点头,对使臣谆谆之情溢于脸上。
都察院左都御史温纯也叹道:“你们揭贴之事,件件都老实,我们也不信丁赞画之言。”
“多谢老爷为小的说话!”李彦华高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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