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着手机慢悠悠地塞回裤袋,陈凡绕了老赵两圈。
如果他会说人话,他大概要说——
喂,哥们,男儿有泪不轻弹,振作起来!
或是,
喂,老赵,你没有尾巴,谁给你做了断尾手术?
前者是安慰的惯用句式,后者以开玩笑的形式转移注意力。
不过,陈凡毕竟是狗,这个世界的动物非要说人话,得去‘怪物史莱克’、‘马达加斯加’找了。
所以陈凡只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随地咬起一块鹅卵石,用尽全身力气砸到老赵的屁股里。
“啊!”
老赵痛呼,不再掩面哭泣,慌张地抓住野花堆里的衣服,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小树林里。
他边捂着屁股,边回首遥望,只见一条黑黑的狗东西溜得飞快,费力攀爬草坡。
……
下午两点,一辆911驶入了露天停车场。阿飞牵着兴奋的查理等候在此,它一直叫唤并来回踱步,显然嗅到了主人的气味。
911的银灰车漆流光溢彩,车门推开,梳着大背头的高鼻梁老外下了车,并递给阿飞一支玉溪,墨镜内看不清真容,但那咧开嘴大笑的样子让阿飞受宠若惊,同时担忧不太干净的查理让这桩生意白做,恐怕还得赔钱。
至于陈凡,此时被捆绑在阿飞腰间的软包内,狗头和四爪悬空,只有躯干罩上了束缚带。
他就像一根会动的腊肠。
“呃,老板,”阿飞勉强拾起笑容,“我带它来这里玩,万万没想到它玩得那么欢,这狗毛您看,昨天白洗了,如果您不满意,我愿意赔偿洗浴费两倍的价格,您……”
老外明显会说中文,摆摆手示意阿飞停嘴,并掏出一枚超市2元打火机,给阿飞点着了烟。
“无所谓,”老外弹弹烟灰,笑道:“跟我客气啥,还有别叫我老板,我名字卡尔查理曼,觉得记不住,叫我卡哥。”
这普通话正宗得让阿飞自愧不如,“卡……卡哥,那洗浴费我就不返回点数在贵宾卡上了,直接两倍价钱打到账户。”
卡尔单手抱起了查理,食指和中指卷曲,挑逗查理的嘴巴。
他叼着烟,腾出另一只手,从西裤兜里掏出了三千大钞,“洗浴费还是算的,这是另外的小费。”
“谢谢,”阿飞发觉再推搡客气,可能将引起卡尔不快,接过了纸钞,打了个哈哈。
“今天日子真不错啊,阿飞,”卡尔丢掉烟,皮鞋踩灭火星,笑容愈发灿烂,“真的,非常不错的天气。”
“是啊,卡哥,这里适合玩耍,你可以带老婆孩子过来吃野餐。”
卡尔啧啧了两声,摇头道:“NO,NO,NO.”
他继续说道:“我和老婆还没孩子,老婆今天也没了。”
“这,我,啊?”阿飞一时回不上话。
卡尔把不停吸自己手指的查理轻轻抛到跑车副座,俯腰在驾驶舱按压开关,911的前备箱应声开启。
里面堆叠着硕大的暗红色肉块,满满当当的,一股血气不止让陈凡嗅到了,还让阿飞闻到了。
阿飞吓得脚后根哐当后撤,差点绊倒了脚。
卡尔拎起一大块似乎是大腿部位的肉,且是透明塑封过的,一把递到阿飞身前,“拿着吧,为了纪念自由,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好的,”阿飞下巴凝聚了一团汗珠,眼前太阳烘晒在水泥地上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彻骨寒意却冷封了全身。
他看着高大的身影,那抹神秘的笑容,手臂接过足够二十斤重的后腿肉,动也不敢动。
卡尔笑容缓慢消失,金发比太阳还要刺眼,茶色墨镜内的眼窝覆盖上了阴影,而高级裁剪的深色西服紧贴肌肉鼓胀的胸膛,似要随时撑破,一头丧失人性的禽兽欲要扒开人皮,吞没了阿飞。
沉默的氛围仅仅持续了二十秒,卡尔再也忍不住了,用力跺了跺脚,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这样子,哈哈哈哈哈!”
卡尔就这么笑了足足四十多秒,也不管阿飞尴不尴尬,触发笑点的他越发奔放起来,一只大手搭在了阿飞单薄的肩膀上。
“你以为这是我老婆的肉,我把老婆给剁了吗?”
阿飞咽了咽唾沫,摇头道:“卡哥你这玩笑得开的,很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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