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营?可是我大明官府现在账上无钱,难道要分文不花,直接让民间的大大小小酒坊交出股权吗?”崇祯有些犹豫。
这样空手套白狼,恐怕不仅士大夫要劝阻“与民争利”,民间对朝廷也会有怨言。
他在中州时听到,有些百姓甚至用“重征”来讽刺自己多重征税。
万一民怨加重,有哪个素有威信的酒贩子借机起义,自己还不如不搞这一套。
韩爌也点头道,“我大明不禁民间酿酒,天下酒坊多如牛毛,一个个去推动他们合营,耗费的人力巨大,很可能得不偿失。”
毕自严摇头道,“陛下,朝廷虽然不给银子,但是如果实现合营,却能给酒坊巨大的好处,让他们不得不从!”
“什么好处?”崇祯连忙追问。
“这个好处,就是朝廷宣布卖酒合营以后,严令各大府城、县城的酒楼客栈、勾栏唱曲处,都将限制只来从同官府合营的酒坊拿酒,不许购买私酒。”
“乡野劣酒,几文钱一碗,这种小酒坊即使收来,也不会有多少收入。臣以为不如遵从太祖旧制,仍然允许其不必交税。”
“但那些坐落在繁华都会附近,上下雇佣成百上千人的大酒坊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天都生产几十上百缸酒,只有那些大酒楼、大青楼才能吃下他们的货。”
韩爌捋动胡子,“好主意!这些酒楼青楼,完全处于官府的管控之下。我们也不向他们再征收银子,只是限制他们进酒渠道。如若不从,把那些不合作的店里酒缸子打烂便是。”
崇祯也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不与官府合营的酒坊,酒也卖不出去,日子久了就会变质成酸醋。”
“而同官府合营的酒坊,就能趁机做大。这样一来,不是朝廷求着酒坊合营,而是酒坊求着朝廷合营!”
毕自严颔首,“正是这个道理。”
崇祯和韩爌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法确实可行,而且见效快,也没给普通民众增加负担。
毕竟明朝时的穷人,是不可能到城里的酒楼青楼喝酒的。
韩爌又问道,“合营之后,每斤酒能缴纳多少费用,年入增加多少银子?”
毕自严如数家珍道,“本朝酿酒,根据用料、工艺、销量不同,价格也不同。”
“万历年间的账册显示,烧酒每瓶5分银子、黄酒每瓶两分银子、豆酒每坛两钱银子,淮曲每斤一分银子(一两银子等于十钱等于一百分)。”
“臣以为,向酒坊收合营费,必然要根据其售卖的酒的价格不同,在原价可以统一加收一成,虽然税率比起宋朝低得多,但一年也能增收三百万两银子。”
才三百万两银子?崇祯皱起了眉头。
毕自严见状连忙补充道,“皇上,这加征合营费,并非越高越好。如果官酒与私酒价格差距过大,那么酒家青楼很可能会铤而走险以私酒充当官酒贩卖。”
韩爌也赞同道,“不错,届时如果私酒贩子再贿赂当地的差役,这酒业合营便会像如今的盐政一样,官盐滞销,而私盐大行其道,无人能制。”
崇祯这才了然。
毕自严又道,“酒业合营,针对的都是城市里的大酒坊,相对而言比较容易集中管理。”
“但茶叶如果要合营,对象是分散于全国各大产茶区的茶农,臣目前还没有头绪。”
韩爌点头,“陛下,这茶农大多是南方山民,性情强悍,又大多是按宗族聚居,不是酒坊那么好拿捏的。如果官府在接触过程中让他们产生误解,很可能会产生民变。”
“本朝体制,向来是让江南茶农交完贡茶,四川茶农交足用来茶马互换的税收后,便听任他们自行去炒茶贩卖,不如继续承袭这一政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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