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京儿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有‘成家立业’啊!”曾建国痛心疾首地摇着头,眼泪不住地往外涌。
“成家立业”?听到这几个字,王佳清心里受了沉沉的一击,她这个年纪最怕想起、最难面对的几个——成家立业。
太难了。
这几个字,太难了。
年近三十,一无所有。
成家立业,遥遥无期。
想逃,无路可走。想停,无处可退。
这几个字就像长在了骨子里,千斤重、万般沉,像千斤顶一样顶在胸口。压得她们不再期待每日的太阳,无法面对每张熟悉的面孔。拖着空空荡荡的身躯背负着满满当当的任务在这世上踽踽独行。
为谁活?
怎么活?
还活不活?
这就是她们这种境地的人每天都要问自己的。
灵魂没有归处,日日流浪。
辞职?王佳清无数个日夜里也想做的事。可是这个她不愿拿起的工作,竟是她唯一可以用来面对世人的盔甲。
可笑。太可笑了。
所以她是佩服曾京的,所以她是羡慕翦妮的,所以她也只想:起码,有一个人,在等她回家,就够了。
但是,没有。
“但……”但只要她们过得好,不就很好了吗?
不一定要有孩子才算成家,不一定要有编制才算立业。幸福就好,不是吗?
王佳清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曾京是他们家唯一的香火。
而这香火断了。
人停止了呼吸,便什么都不作数了。
刁铭漫不经心地环视了周遭一圈,记下每张脸、每个表情、每个空间,然后随意地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玩具小车:“这个,我儿子也有!”
似是好奇往下探了探头,有些惊讶道:“这么多玩具?”
刘复庆有些生气地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愿搭话。
“这、这是隔壁邻居家小孩的,经常过来玩。”曾建国答道。
三人离开曾建国家以后,又家长里短地走访了几圈。王佳清先回了单位整理着收集来的材料,刁铭带着彭志鹏又去外面跑动了。
朝阳保险公司是曾京工作的地方,曾京是一名普通销售员。据同事们调侃他这个人特别怕老婆,一下班就回家,不怎么交际也不太喜欢应酬,所以不太招老板待见。
二月十二号那天,曾京上班有些迟,被老板说了一通,晚上被老板喝令去跟客户应酬,但是大概不到22点钟吧,曾京老婆就来了电话,但没说话就挂了,然后又发了条消息:曾先生,回电话。然后他回了电话以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老板当时很下不来台,正准备第二天对他作出处理,啧啧啧,谁知道……
听到曾京的死讯,大家都有些唏嘘。
唏嘘过后,日子照旧。
等加完班,已经是凌晨三点。王佳清回到新租房,现在这里已经是连一个冷漠的背影都没有的空房子。王佳清看着昏黄的天花板,有两只虫子绕着灯嗡嗡嗡地打着旋。
她手机里存着智斌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内容大概是:你那样全心全意的爱,我渴望,但我做不到……我理解不了你的感情……你只是缺爱而已……
她的眼、她的头、她的心刺痛得没有力气看清每一个字。
她更迷茫了。
从一开始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到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了错?是爱多了错了?是情深了错了?还是希望被爱错了?
离开了一起生活三年的人,离开了一起生活三年的地方,但是生活也没有好起来。
不如说更难过了。
孤独、难过、迷茫、疑惑肆意生长。
尽管她不动声色,但每个睁开双眼的早晨,胸口就会作疼,扭结在一块,无法喘息。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