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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上的战事业已结束,无畏军正在接收这些尚且完好的二十余艘战船,其它船早已被鬼物攻击的残破不堪。

一队队神教官兵颓丧的坐在甲板上,看着面带喜色的无畏军士卒好奇打量着船上的一切。

在荡神号的甲板上,陈到歪坐于地,发髻披散,怔怔看着海面。一夜过去,他的头发竟然凭空多了几缕白丝。

在其身旁,则是那个年轻的将领,犹自不服气的四下打量着无畏军诸将。

吴亘让杨正一打听才知道,此人竟然是陈到的儿子。这陈家是胡不与国大族,家族各支遍布于胡不与国各地,就是神教圣山中也有几名陈家的人,据说地位还不低。

陈家历来多有人在南部水师中任职,传到陈到这里,便干脆将自家儿子也拉了进来,好早些熟悉军中事务。

吴亘慢慢从五楼走了下来,身后跟着水从月、杨正、胡嘉等人。

“陈统领,既然降了,咱便是一家人了。这样好了,你愿留在无畏军,还是想着离去,自定即可。若是想回,我可送你十艘船,重返胡不与国,但是有一条,令郎须得留下。”吴亘让人撤去陈到的锁链,伸手将其扶起。

陈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叹了口气道,“吴大人,我愿留在无畏军,让小儿回去可好。”

吴亘看了看满眼警惕之色的陈逖,笑着摇了摇头,“不可,我给统领只有这两个选择,再无它路。”

陈到也听出来了,吴亘是要以自家儿子为质,不由大急道,“大人何须如此,此战大败,回去后陈某也会受到神教惩处,再无大用,又何必留下小儿。”

“陈统领此次返回,也并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可将此次大败皆归结于季钧麟冒进,方中了埋伏。想必以陈家的实力,蛰伏一段时日后定会被再次起用。”吴亘摸出一个腰牌,递到了陈到手中,“此物为季钧麟所有,乃出入圣山的信物,你冒死夺回,说不得能减轻些罪过。你的儿子,我是不会放的,不过你也放心,在无畏军中,定不会有人欺辱于他。”

陈到抓着腰牌,神色晦暗不明,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想一旁的陈逖站了起来,“父亲且回,不必担心孩儿。”说着陈逖一脸挑衅的看着吴亘,指着水从月朗声道,“我愿降,但不降于你,愿降于这位将军。”

在海上追逐作战时,陈逖亲眼看到,这位白袍将领与自家军中好手大战,阵斩一五境之人,单戟劈落一艘飞梭,实是让他敬佩不已。年轻人本就崇拜英雄,见到水从月如此神勇之人,自是心向往之。

“哦。”吴亘脸一黑,这小兔崽子,难道看不出自己才是无畏军老大,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来这么一出,让自己的脸面何在,“行,那你就降从月,给他做个背戟的护卫吧。”

陈逖闻言倒也不犹豫,直接站到了水从月面前拱手一礼,“望将军收留。”

“我不是什么将军,站在后面,未有军令,不得出声。”水从月剑眉微挑,冷冷瞟了这个混不吝一眼,沉声吩咐道。

“遵命。”陈逖被水从月这么一瞅,脖子里莫名多了些凉气,吓得赶紧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心中暗忖,此人倒是好大的杀气。

见自家儿子已经主动降了,陈到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长叹一声,将季钧麟的腰牌收入怀中,“不知吴大人可需末将做些什么。”

吴亘微微一笑,就喜欢这种聪明人。此次他之所以不杀陈到,一来是看其与张远有些相似,爱屋及乌生了亲近之心,二来就是陈到回到胡不与国后,相信以陈家的实力,陈到将来在水师仍有一席之地,自己在神教中也多了个暗援。

“不必多做什么,若是有余力,陈统领只需拖延南部水师重建即可。”吴亘笑着叫人取出一把牧人的弯刀,双手托着递到对方面前,“宝刀赠英雄,愿统领返程顺利,早日东山再起。”

一旁的胡嘉嘴一撇,什么宝刀,这是临下来之前随手将侍卫的刀扯下,到吴亘嘴里就成了宝刀,送礼能不能也有些诚意。

陈到看了乖乖立在水从月身后的自家儿子一眼,只得将刀接过,“多谢吴大人不杀之恩,犬子就托付给大人了。”

“放心,放心,这事我熟。”吴亘毫不在乎的摆摆手,自家军中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来的,如夏日褚,高经,高菡等,过一段时日都成了无畏军中一员。

看着陈到率自己的十艘战船西去,吴亘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此次远征,终是打垮了神教位于北洲的水师。起码在一段时日里,神教无法干扰自己的登陆作战。

船队向着衡门港的方向驶去,吴亘与杨正、胡嘉呆在舱中,六目相对,看着桌上的酒菜沉默不语,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这次出击,有人把我们的消息泄露了出去,险些中了埋伏,若不是宁雨昔及时示警,恐怕我军即使不败也会损失惨重。”吴亘终是忍不住这种气氛,率先开口道。

“这航路人来人往,虽然说神教安插一两个暗子并不稀奇,但若是此人不除,我怕我们前往北洲之行会被其提前泄露出去。等到了那时,我军劳师远征,人困马乏,一旦神教在陆上设伏,那对于无畏军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杨正黑色的脸更黑了,除奸一事本应由白水台负责,他竟然没有发现,实是有失职之过,“我问了陈逖,他说此次神教设伏,皆是季钧麟提供的情报,只不过并没有说明情报的来源。我们又不能关闭航路,对方趁机安排些人也是容易得很。”

胡嘉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想方开口道,“据陈逖说,他们并不知道水校尉那支人马远征袭击之事,只是奉命伏杀寨主这一支人马。两军同出于衡门港,只不过航线不同而已,看来暗子是在衡门港外送的情报。”

吴亘与杨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迎客岛。”从衡门港出来,只有在迎客岛歇息过,看来此人应是藏在岛上。

“既然知道了大略的方位,那就好说了,过些日子,我军再次佯动前出,杨正在岛上布控,看看到底是谁给神教送的信,此人不除,我心不安。”吴亘恶狠狠咬了一口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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