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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昧真火?

不想才交手短短半日,他竟能看出我施行的火术非普通火焰,乃三昧真火。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差点儿吓得我险些叫出声来,当即石化在原地。

急如风从墙角奔过来,使劲拽住我的衣袖连连后退。

我理解他,被人一眼看穿老底确实很可怕,可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青衣道人浑不在意我的戒备目光,平静地与我对视。

“你是何时知道我施的是三昧真火?”我冷声问。

他闻言,面色带了些肃意,略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你可知你今日所伤的并非一般龙族,乃是泾河龙王之子,蜃龙,它身上的鳞片逆向生出,寻常的刀火之侵根本伤不了他。”

我双腿一软,打了个趔趄,惊恐地瞪着他,“泾河龙王?那小黑龙不是说他是为父母报仇吗?这么说,你、你竟杀了泾河龙王和龙母?”

他看着我,目色幽幽,不点头,却也未否认。

“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幸好那蜃龙还未成年,如若不然,你们两个今日可就危险了。”

“我们危险?那你呢?你惹了这么大一个仇家,竟就这样四处招摇?”我又惊又惧。

他听了我的话,面上虽现出一丝犹疑,却当真没有一点惧怕,平静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不语,重新思量起来。

和那帮海底的老家伙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怕自然是谈不上的,可先前动手都是为了自保,如今,却要因为这么一个神神在在的蜥蜴怪而与泾河小黑龙树敌……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充满不安和纠结,他却浑不在意,走来转去四处观赏了一番后,立在天井当中,微微笑着对我说:“如此看来,你果真是这山间所生一只势鬼。”

在他两旁,松篁交翠,兰香悠悠,越发衬得他面容清俊,气韵飘逸。

那一刻,我紧绷着的犹疑之心略微松动了些,摊开掌心低头凝视着那一抹青灰的火焰印记。

我潜心修习三昧真火三百多年,却总觉得体内有一股阴厉之气,隐隐间与真火的至阳之气相冲相克。

一月前,那股气息更是不可受控地冲击了全身血脉,反噬自身,一时让我元气大伤。

右手掌心里的青灰色印记,便在那时生出。

偶尔,我会觉得,那是长在我手心里的一簇灰烬,是光芒燃尽之后的残留,预示着某种衰败和死亡。

在它出现之后,我的焰力便大不如前。每每调息运转时,总觉力不从心,修为不增反而大减,似是那股阴厉之气正一点一点吞噬着我的真火之气。

我深深地惊恐于那股力量。若是它再爆发一次,或许会彻底丢掉我的性命。

红老大在临走前告诉我,人参果乃五行之外之物,定能调和我体内的阴阳之气,救我性命,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争取。

思及此,我猛地合上手心,下定决心,就算把这世间山河湖泊的龙王都得罪了,我也要试上一试。

我紧随在青衣人身后,坐在一方几案边,执壶倒茶,冲他偏偏头,“小道长不是能看穿他人本相吗?难道之前并不相信我的话?”

他朝我走来,踏上石阶,一撩衣衫,坐在我对面,“我说过看不穿你本相并非假言,现在想来,或许并不是我看不穿,而是你原相便本是如此。”

他理理衣袍,好整以暇地说:“大势鬼多为贪懒之气所生,化成人形自也是些体态丰壮面相凶狠的形状,似你这般纤巧的在下倒是头一回见,是以方才难免心存疑虑。”

我一边倒茶,一边干笑着。

他拿起面前斟满茶的羊脂玉瓷杯打量着,继续调侃,“不过呢,一进得你这福天洞地的富乐之处,我便也不奇怪了,不管皮相如何迥异,大势鬼贪图安乐,追求舒适,好慕富贵的品性习惯可是改不了的。”

这时,急如风将饭菜端上桌,我和青衣道人相对而坐。

我心有急问,顾不上他的打趣。

“那万寿山距此地有多远?多久可到?”

“不眠不息地赶路,约莫得八九月。”

“这么久?”我惊呼,“那你可会腾云之术?”

他摇头。

我眉头深锁,心内盘算着,碍于他那把怪里怪气的碧血剑,我可不敢再卷着他使飞焰流云,如此看来,大约只能靠步行或者骑马了。

香气扑鼻,我摇摇头,劳苦大半日,着实是饿了,便端起饭碗狠狠扒着饭,片刻后,才察觉到对面之人竟是一丝未动。

他面带疑惑地盯着盘子,沉默不语。

红烧鲤鱼,清蒸大虾,水煮大闸蟹,爆炒鱿鱼,。

我看着他的表情,一丝狡黠涌上心头,便笑着说:“嗨,今天逃跑的时候急促了些,不小心将一旁没躲过去的虾兵蟹将龟孙子们都烤熟了,反正他们死都死了,不吃白不吃嘛,快尝尝,这鱼不知有多鲜嫩呢,我们家急如风的厨艺,方圆几座山谷里都是翘楚,根本没得说!”

青衣道人定定低眼看着那些鱼虾的尸体,神情变幻莫测,哑然不语。

我紧紧抿住嘴角,忍着笑,举起碗来遮住脸庞。

急如风上前,摆上最后一道菜,也紧挨着坐在我身旁,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青衣人的脸色,开口打破沉默。

“道、道长莫听老大的话,我们怎么会食那些成了人形的精怪呢,这都是我今早在河边抓的……”

“哈哈哈哈……”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桌边放声大笑起来。

青衣人闻言一顿,嗔怪着瞪我一眼,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鼻尖微微泛红,有些拘谨地拿起了筷子。

我止住笑声,回瞪他,“怎么了,开个玩笑不可以吗?”

他轻哼一声,“这些东西我都吃不惯,有没有狗肉汤喝一碗呢?”

急如风嗖地一声又窜回了后堂。

“你——”我气恼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轻飘飘斜我一眼,口气清淡,“怎么了,开个玩笑不可以吗?”

我气噎,这只气量狭小的千年大虫怪!

乱开玩笑的后果就是,急如风死活不肯跟我一起去找人参果了。

我想了一下,也同意了他要留守洞中的想法。

“毕竟,万一真有危险,我一个人逃走也容易些。”我安慰道。

急如风两眼湿润,圆圆的肉鼻头一抽一抽的。

“老大,我功力有限,你要是出了号山,我可就闻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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