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四年,正月初四。
“陈枢密,王统军,王副统军,本王到了,到了就完事了吧?”
眼前的三个人是枢密使陈觉、神武军统军使兼侍卫诸军统军使王崇文以及侍卫诸军副都统军使王彦俦。
拱手一起打了招呼,就是态度很随意,明显就是很不把他这个侍卫诸军都虞侯当回事,更不把上班点卯这个事当回事。
“殿下,陛下有旨,殿下虽不喜兵事,然殿下要外镇建州,且殿下身为侍卫诸军都虞侯,需亲领一军屯扎建州,陛下有言,此事殿下不可推脱。”
李弘茂面前穿紫色文官袍服干瘪老头(其实也不是很老)就是枢密使陈觉,他不叫自己“大王”,还是和过去一样叫“殿下”,分明就是拿他当小屁孩看。
这让李弘茂很不爽,他把手一挥,不高兴地说:“领什么军?本王不是已经做了这什劳子的都虞侯吗?”
陈觉对李弘茂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也很不满,一板一眼地说:“殿下,陛下有旨,是要殿下以侍卫诸军都虞侯,兼领一军,侍卫诸军中的一军。”他有种感觉,如果自己不说清楚的话,这个小王爷恐怕连南唐的“军”是个什么级别的编制都搞不清楚。
说起陈觉这货,他的“丰功伟绩”就是自称可以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福州军阀李弘义归降,结果跑到福州之后看到别人脸色不善,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跑路了。
跑回南唐境内之后又拉不下面子,索性铤而走险,在建州矫诏发兵攻打福州,结果把整个南唐拖进了一场福州之战的泥沼之中。以至于契丹灭晋,中原无主的大好机会,南唐因为深陷福州战局而无力挥师北上,错过一个天赐良机。
嗯,这还就是保大四年下半年的事,还有半年左右……
当然李弘茂倒是也没有觉得这个机会真的有多可惜,因为南唐的军力真的太拉胯,连个闽国的残余军阀福州李弘义都拿不下来,最后还被前来增援的吴越海军陆战队打得落花流水……中原,拿口水去争吗?真去了会不会被反推一把亡国都很难说。
大概是看出来李弘茂对皇帝的这个安排很不在意,也或许是出于过往对李弘茂的熟悉和了解,站在枢密使陈觉身边的侍卫诸军统军使王崇文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毕竟皇帝下了圣旨,大家都还是要把事办好的。
王崇文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但面相和善,还没开口就是一脸的笑容。他是多重身份,以节度使任神武军统军,兼侍卫诸军统军使,而且还是先帝的妹妹广德公主的驸马都尉,当今皇帝李璟的姑父,李弘茂的姑祖父。
“殿下……兵事虽无风雅可言,但是殿下如今要外镇建州,建州是新附之地,殿下年少,若不知兵,不统军,会有诸多不便。”
王崇文说话不但面带笑容,而且轻言细语,甚至就像是在哄小孩子。当然,李弘茂确实也就是他的孙辈。
他的话说得很清楚了:虽然你不喜欢当兵,也不喜欢当兵的人,但是你去的地方是刚刚征讨下来的地方,要是对当兵的不管不问,真要出什么事,那是会要命的。
李弘茂的脑子里哗啦啦地在翻书,他想找到南唐福州之战的细节,但是这段历史比较偏,即便读过很多书的他,也只记得南唐在这一战明明占尽优势,但最后神反转,不但败了,而且败得极其窝囊,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陈觉,还有宰相冯延巳的堂弟冯延鲁。更多的细节,就想不起来了。
见李弘茂依然不说话,陈觉就有点不高兴了,他有些不耐烦地说:“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所谓国之大事,在戎在祭,殿下身为皇子,守江山安社稷,本就是分内之事,岂能凭一己之喜好任性而为?”
根据二皇子的心性和这几年的作为,陈觉认为李弘茂就没有把国家大事放在心里,更不想沾手军队的事,一向就是如此,不足为奇,但对方越是不想干的事,他越是想要对方去干。
原因无他,这种感觉就……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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