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规模的使团兼商团,桓景自然是以隆重的礼节迎接。除了尚在进攻上郡的李矩,和在武关稳定局势的邓岳之外,新军全部要员都来长安的西门接见凉州的来客。
作为使团先导的是护送的骑兵队伍,桓景在阴元的帮助下让凉州军队有条不紊地归队。而接下来是从西域而来的庞大的胡商团,新军也在长安城中早早准备好了客栈。而队伍最后,是凉州的使节,张寔的弟弟张茂,护送着他的侄女张兰英而来。两人乘马车行在队伍最后。
张茂?桓景依稀记得在原时空,张茂是接替张寔的下一任凉州刺史。张寔性情张扬,而张茂为人则谦虚恭敬。但无论如何,任职凉州期间,兄弟二人都表现出了对晋室难得的忠诚。
马车行到西门前停下来了。从马车里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二叔,我知道了!”
只见一个高挑的女子披鹤氅,拖着多折长裙走下马车,一路步履匆忙,环佩首饰之声不绝。及到近处,才发现是一个着浓妆的女子,两颊是夸张到有些好笑的殷红,正是所谓“晓霞妆”。不过浓妆遮不住的,是一副平眉明眸,和朱红的绛唇,以及在浓妆背后的活力。
想来此女正是兰英了。桓景想起这个名字在原时空或许有些土气,然而在时下却算是个颇有底蕴的名字,魏文帝有诗云“俯折兰英,仰结桂枝”,大概就是这名字的出处。
“妾凉州张使君女兰英,拜见桓使君。”兰英微微欠了欠身子,却不像一般妇人一样下拜,只是怔怔地站着,打量着立在桓景身边的燕燕。
这个时候,一个身材瘦削而高的中年人方才从后面的马车中急急赶来,拉住兰英责骂道:“兰英,怎么不行礼!”
那中年人接着恭恭敬敬地拉着兰英跪地下拜:
“在下张使君之弟张茂,现为散骑侍郎,凉州长史,桓使君可以以字成逊称我。”
桓景赶紧将两人拉起来:“不必多礼,足下远来至此,实为不易。今至长安,以为若何?”
兰英脱口而出:“本来以为是座宏伟的大城,现在看来,大则大矣,却破得很!”
“此为旧都,怎可如此失言!”张茂有些慌了,赶紧作揖致歉:“拙姪生于偏鄙之地,不识礼数,还望使君包涵。”
“无妨,只是不知令姪如意否”
桓景正打算转移话题,打个圆场,可没想到兰英又脱口一句打断了他:
“地方广矣,却嫌多路。饭食多矣,却嫌无味。百姓安居,却无首饰。士卒众矣,却不知能战否?至于使君,确如传说中那般英武,只是眉宇之间,未免有些凶恶!”
这些话显然带着些情绪,桓景有些疑惑,正要说话,燕燕神情平静做了个手势止住,然后向一旁急得流汗的张茂问道:
“这是妹妹第一次出远门吧。”
“夫人猜得不错”,张茂一面擦着汗,一面点点头:“拙姪生长姑臧城,礼教所约,未曾离家。只是吾兄溺爱过甚,至于如此”
燕燕赶紧示意让张茂打住:“有所游历,方能知世间利害令姪不过天真烂漫而已,将来随使君四处游历,识得民间疾苦,方才能知道不是所有地方,都如姑臧城中使君府上那样舒适。”
“你就是那个号称巧手的张嫣?”张兰英挑衅地问道:“听说是先司空张华的孙女,张华名士,怎么孙女却做着匠人活计,未必是个侍女假冒的?”
“不得无礼!”张茂无奈地从旁喊着。
燕燕语气平静,略微有些冷淡:
“敢问妹妹可知昨日的餐饭,是何人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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