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块钱的基本工资,再加十块钱的加班费,那不就是每个月二十八块钱!”
谭红生瞪圆了眼睛,惊呼道:“这也太多了吧?我做梦都不敢想!”
“不止这些。咱们百货商店有六个人要参加高考,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复习功课,这样一来,其他不参加高考的同志也就增加了工作量。
后来开会商量之后,我决定给不参加高考的同志每人每月增加五块钱的补助。既然你也不打算参加高考,这每月五块钱的补助,自然也有你的一份。
也就是说,加上每月五块钱的补助,你每月都能拿到三十三块钱。”
每月二十八块钱的收入就已经让谭红生大为吃惊,还没等他心情平复,每月的工资竟然又增加了五块。
“我地个娘哎!”谭红生放下手中的筷子,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我二哥从六七年参加工作,到现在都有十年工龄了,每月也不过才三十六块钱。我刚参加工作就能有每月三十三块钱,这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她肯定能乐得合不拢嘴。”
岳文轩说道:“是应该让家里人高兴高兴。等中午咱俩吃完饭,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几年时间没见过面,你家里人还不知道有多想你呢。”
谭红生重新把筷子拿起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似乎根本就没有即将和家人见面的喜悦。
他闷头把碗里剩下的几口饼吃完,又扬起脖子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随便抹了抹嘴角,闷闷不乐的说道:
“家里这么多亲人,恐怕也就只有我妈一个人盼着我回来。我爸和我两个哥哥见到我,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以前咱们在甜水村的日子那么苦,我刚下乡的时候受不了,给家里写信诉委屈,不但没有得到家里人的同情,我爸和我两个哥哥都在回信里把我大骂了一顿。
家里对我没有一点帮助也就罢了,我爸和我两个哥哥还想着让我给家里寄钱寄东西。就因为我没给寄,后面的几年时间,他们再也没有给我写过一封回信。”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岳文轩没见过谭红生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好评价。
看到谭红生的心情突然间沉闷下来,岳文轩只能劝解道:“你也说了,那都是以前,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现在已经回城,还有一份每个月都能挣三十三块钱的工资,还能住单位宿舍,吃单位食堂,无拘无束的不用受人管制。这么美的小日子,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你说的对!以前的那些苦日子,再也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以后啊,我也是城里工人,也是挣工资吃商品粮的人了。
我有这么高的工资,每个月至少也能攒下二十块钱,等我攒上两三年,就算不靠家里,我也有能力把媳妇儿娶回家。”
谭红生一副美滋滋的样子,已经开始憧憬起以后的幸福日子。
岳文轩揶揄道:“你还挺会盘算,想的还挺远,都想到给自己娶媳妇儿了,那有没有想过结婚以后要生几个胖小子?”
尽管是在好朋友面前,说起这个话题来,谭红生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嘿嘿笑道:
“我可没有你考虑的那么长远,连生孩子的事儿都已经想到了。
我顶多也就是考虑考虑找媳妇的事,也不用长得太漂亮,差不多就行。但我希望找一个性格温柔一点的,知冷知热,对我好。”
以谭红生和家里人的紧张关系,显然不会把婚姻大事寄托在家里人的身上,所以才会这么说。
岳文轩知道谭红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也愿意看到他早点成家,便说道:
“还没来得及和你介绍,我现在已经有对象了,我对象名叫温筱青,她也在咱们百货商店工作。
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下,顺便让她给你留意留意,要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也好帮你从中牵线搭桥。”
“你小子都有对象了,下手够快的!”谭红生很吃惊,“那等会儿我得好好和嫂子认识一下。”
谭红生和岳文轩是同一年生人,但岳文轩的月份更大一些。平常的时候,两人从来都不论大小,都是相互以名字称呼。
岳文轩给谭红生简单介绍过商店的情况,然后又领着他到处转了转,把商店的员工们一一介绍给他认识。
大家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回城知青,尽管第一次见面,但都有着同样的下乡经历,有很多共同话题可聊。时间不长,谭红生就已经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到了中午,岳文轩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单独带着谭红生去了饭店。
这一次,除了谭红生之外,岳文轩谁都没叫上。毕竟商店的人都和他关系不错,落下谁都不合适,他就干脆谁都不带了。
而且这是他特意给谭红生接风洗尘,谭红生暂时也就和岳文轩一个人熟悉,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说话也更随意一些。
岳文轩没有特意去大饭店,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擅长做本地菜的小饭店。
考虑到谭红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荤腥了,岳文轩也没敢过多的点荤菜,免得让他吃坏了肚子。
他总共就点了三个菜,除了一盘京酱肉丝之外,鸡蛋炒尖椒和油煎豆腐对于谭红生来说也是难得的好菜。
早上吃了一顿饱饭,肚子里总算有了点东西,哪怕面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的荤菜,谭红生的吃相也变得正常起来。
两人在乡下插队的时候,几乎没有喝酒的机会,岳文轩并不知道谭红生的酒量怎么样,也就没有点白酒。正好这家小饭店有啤酒提供,这可是好东西,并不是每天都有,唯一的遗憾是限售,每人只能点两杯。
在这个年代,顾客在小饭店吃饭,不但要提前结账,而且还要自己去窗口端饭。在小饭店吃饭,还是比较实惠的,虽然说要付粮票,但价格确实不高,三个菜再加上主食和啤酒,也不过就花了一块六毛钱。
两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两点钟。
尽管离开京都已经有几年时间,但谭红生对于饭店服务员的秉性依然印象深刻。
他看到饭店里的客人都已经走光,服务员凶巴巴的眼神频频向他们两人看过来,便主动说道:
“酒也喝完了,菜也吃光了,咱俩还是走吧,再不赶紧走,服务员就要过来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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