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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看向与她对坐的中年男人,不禁嗓音晦涩地问道:“请问您是?”

“我姓宁,单名一个晁,”他淡然地看着宁扶蕊,开口道,“想来,刘翡是你的化名罢?”

宁扶蕊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到宁家的长辈,一时有些拘促。

可她要怎么说出自己的身份?

原主十年前便已溺亡殒身,此时再说出来不会把人吓死?

可观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汴京发生了何事。

宁扶蕊与他说了汴京发生的一切,又巧妙地编了个借口避开原主溺亡一事。

宁晁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不敢置信地颤声道:“你竟是堂兄的遗女,是宁某糊涂......”

宁扶蕊看着他痛定思痛的模样,心下同样也不好受。

她拿起盒中的剑穗,正想继续细究,可眼前忽然一黑,她霎时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

这次她的视角在一个男子身上,男子匍匐着,似乎正与周围的将士们等待着什么。

她观察到,这些人身上都有牌子,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宁家的旧部!

男子看着周遭严峻的形势,心中踌躇几息,悄声开口道:“将军,确定要攻?”

身前那个被唤作将军的人正是宁侑,只见他侧颈果断回道:“军书已到,军令如山,不可不攻!”

宁侑思索着那张前日间谍潜入北狄军中后信鹰送回来的军书。

战火连绵数月,北狄不攻自破已陷入内乱,他们必须趁机擒住贼首,再与伊吾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歼灭。

转瞬之间,场景再次变换。

潮湿的水牢中关着几个苟延残喘的士兵,宁侑也在其中。

他被腕粗的铁铐拷在石墙上,脸色青灰,似乎受了重刑。

“这议和书,你签还是不签?”

宁侑微微抬起头,看着北狄可汗那一圈山羊胡,口中发出嗤笑,一字一句骂道:“签个狗屁!”

“大汗,外面有人攻进来了!”

一个脸上带有纹样的北狄士兵冲了进来,身上伤痕累累。

大汗眼中闪过一抹狠毒,拎起一把弯刀,大步走了出去。

宁侑看着昔日最亲密的战友一个个战死在眼前,心中悲痛无比。

他最后一段回忆,便是在宁晁的背上,他替他受了背后那一刺。

“阿晁,走罢。”

他远在边疆为朝征战半生,失去了两个儿子,只余妻女留在汴京孑然无依。

奈何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曾有一日,他得胜归来,夕阳西下,卸下一身戎装,他站在家门口,却半晌都没有勇气踏进去。

妻子拉着尚且年幼的女儿出来看他,望着他身旁空空的两个位置,眼里噙满泪水,一句话也没同自己说。

人总是得到了一样东西,便要失去另一样东西。

“阿晁,我掩护你,你替我将这书送回家去。”

那是他在牢中偷偷写的,牢中没有笔,他就咬破十指,用自己的血写在一片布料上。

这边宁晁拼了命地背着他逃跑,他眼眶通红蓄着泪,哽着脖子道:“我不送,要送你自个送!”

“军令如山!”

“放你娘的屁!”

“若不是那劳什子军令,宁家军断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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