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顾岳打量着这个跪坐在堂下低垂着眼眸的年轻人。对于他的名字确实是有些印象。
顾岳相信女儿看人的眼光和判断,哪怕只是冲着这位少年随军的决心和他是已故老平远侯手把手交出来的孙子,也值得校考一二。
想到孙勇,顾岳又觉得有些可惜。只是有些事情确实不能预料和重来。这样的叹息何其多,真要一一感慨,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顾岳随手翻了翻砚山兵法,又定定地注视了孙常山一会。
此子目光清正,确实不似奸恶之徒。方才的紧张与激动,也不是想着自己登堂入室就能平步青云的贪图。他的身上,没有对于家世前途的渴望,也没有想要往上爬的钻营。只是单纯地激动,紧张,掺杂着一些不可置信地忐忑。
应当是个还不错的少年郎。
孙常山能感觉到英国公的目光犹如有实体一般扫过自己。他只能收敛着气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短短一息恍如隔世。
孙常山偷偷抬头,往顾西影的方向看了一眼,求救似的。哪知顾西影正在跟顾郁彬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孙常山只好收回了目光,努力将呼吸放缓。救星不搭理自己,自己害怕。
“平远侯府这两代的子弟,应当是走治学一道,自小跟着先生读书的,你怎么还想着随军啊。”英国公问的很随意。
孙常山抬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子,小子孙常山。家父是,是,在家中行二。小子跟随兄长一道开蒙后,读了两年书。后来,后来婶母,那个,堂兄被送去了岑氏族学,家里就请了先生来,只是只是,又跟着,祖父习武。总听祖父讲起往昔峥嵘,战场不易,百姓疾苦。好男儿当守土开疆保一方平安。不叫强邻环伺,不姑息贼人野心。以我热血,使百姓安居,若不见刀兵不足以震慑贼人,小子愿继承祖父遗志,以战止戈。”
孙常山一番话一开始说得还是颠三倒四磕磕巴巴的,想介绍父亲吧,也忘了,想说自己读书的安排,也丢了。脑中一团浆糊,语调乱得不行。可说起祖父时却是目光炯炯,豪气干云。
顾岳笑着看着这位有着凌云壮志的少年,一句以战止戈,算是说到了顾岳的心里。顾岳笑容慈爱,目光中有些赞赏。
孙常山与顾岳目光相触,却是立刻就又低下头来。有些羞涩地嗫嚅道:“是以,是以,小子愿意随军,愿投身报国。只是家中一心治学,小子,小子就...就...”
孙常山想说自己年年投名,想要随军,一直没有回应,可是想到顾西影告诉他的英国公府有他的名册存留,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傻。又想说自己遇见顾西影的事,可是又觉得自己太过无礼,有些不配提及。
一时间,孙常山舌头打结,又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样的人家。治学一道,确实稳妥。”英国公说的中肯,孙常山却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说得颠三倒四的,英国公嫌弃自己过于笨拙。
“可是,可是。”孙常山急急辩白,“若都想做文臣治学,那谁人来枕戈待旦、舍命保家呢。”
孙常山迎着顾岳的目光,有些羞怯又有无尽地勇气,“小子,小子愿做那舍命保家的兵卒。”说着竟又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英国公多少也有些被孙常山的真诚打动了。看着女儿冲自己挑挑眉,一副邀功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想到前些日子女儿说起眼前的少年,说的是,“半道上捡了个为军为将的好苗子”,心中也算是有了几分首肯。
接下来的一番校考却是十分有趣。
原本英国公顾岳想的是随意地挑一些兵法谋略军报来考校一番也就可以了,毕竟若是为人品性不错,只要不是太过愚笨,就他这样的领悟与决心,已经算得上是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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