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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源盯着他。

见他表情如此变化,心中更加确信。

“方刺史,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凯乐的表情慢慢恢复,沉吟片刻说道。

周围有杜妙颜,还有薛娇燕等人,他有些话不想让别人听到。

“进帐篷。”

方源点点头。

看向一旁的一个帐篷道。

这是新建的帐篷,用于今晚露宿的。

矿井坍塌被困人员今天大概率是不可能救援成功的,要留下部分人盯着,甚至可能会连夜救援。

“谢谢。”

周凯乐感激,同时也松了口气。

很快,两人来到帐篷内,杜妙颜等人被留在外面。

“方刺史,对不起,煤确实是下官偷的。”

“下官是没有办法,没有钱支持修建水泥路,才出此下策。”

周凯乐满脸羞愧道。

他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方源。

王志诚不肯借钱给他,他想到现在煤卖得火热,能从中赚点钱,再拿出家底,应该能勉强够钱,于是出此下策。

“周县令,有话还是站起来说吧。”

方源被吓一跳,沉声道。

好歹也是一方县令,跪着说话太难看了。

“下官,下官无脸起身,还请方刺史能够原谅下官,下官愿意双倍赔偿挖到的煤。”

周凯乐摇摇头,声音嘶哑道。

他犯了错,还被方源知道,前途掌控在方源手中。

如果不能让方源原谅,那么他的仕途可能就因此结束。

为了仕途,这点耻辱又算什么,还没有在王家当女婿承受的耻辱一半。

“矿井的人生死不知,本官如何原谅你?”

方源不由得感觉好笑。

提出修路的时候,方源还觉得周凯乐有远见。

现在却连救援的事都还没有解决,怎么可能就这样原谅他?

“不,不,方刺史,这个矿井不是下官挖的。”

“下官挖的那個,应该是您中途离开去看到的那个,并没有发生坍塌。”

周凯乐摇头,连连解释。

“不是你?!”

方源眉头一皱,脸黑了下来。

所以说,一个武东山有三方势力在挖掘?!

准确来说,有两方势力在偷自己的煤矿?!

“不是下官。”

“下官第一次带来的那批衙役可以为下官作证。”

“我们早早过来,不是听到巨响,是我们一直看着这里,来帮忙是为了掩饰我们手黑的原因。”

周凯乐坦诚道。

因为这几天偷偷挖煤,周凯乐等人的手都被染黑。

想到武东山发生事故,如果出现人员死亡,那自己这个县令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甚至会背锅。

故而在第一个矿井的时候早早到场帮忙,就是为了掩饰手黑,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可以说,周凯乐还是很注意这点细节的。

但是,他还是没想到,方源竟然还是发现了他偷煤的事。

考虑到眼前还有个矿井坍塌,他不敢隐瞒,希望坦白从宽,恳请网开一面。

“不是你,会是谁?”

方源眉头紧皱,喃喃道。

一个小小的武东山,竟然被这么多人盯上。

煤的使用目前还没有普及,世人的认知应该还是停留在烤火取暖的地步。

现在是天气冷,能够卖煤赚钱,但已经是十一月底,即将进入十二月,十二月过后就第二年春天。

很快就不会再那么冷,何必再冒这么大的风险偷煤?

方源觉得不是普通人干的,普通人最多就是偷走小部分,不会胆子大到挖煤矿井的。

“真的不是下官。”

周凯乐保证道。

他低着头,脸色有些复杂,心中有些猜测。

但是张张嘴又闭上,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说出来。

“起来吧。”

“先把人救出来。”

方源沉吟片刻,沉声道。

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背后还有推手。

说着,方源就绕过周凯乐,向帐篷外的方向走去。

“方刺史!”

周凯乐突然大叫。

在地上跪行到方源面前。

方源停下,眉头紧皱看着周凯乐。

周凯乐也是一方县令,还是辽山王氏的女婿,用得着这么卑微?

“方刺史,您肯定知道,我是王家女婿,我做事得听王家的。”

“但如果您愿意庇护我,我愿意时事效忠您,往后您排在第一,王家排第二!”

周凯乐抬头看着方源,恳求道。

他眼球充斥着血丝,带着憋屈和耻辱。

不自觉间,拳头已经紧握,指甲也插进肉里。

明明自己是一方县令,一方父母官,但却没有自主权。

几乎可以说,每个想执行的政策,他都先要经过王家的同意。

这让他十分憋屈,想要摆脱王家的控制。

但他还是很感激王家给予他机会,所以并不是只听方源的话,王家排在第二。

“你有事瞒着本官?!”

方源眉头紧皱成川字,深深盯着周凯乐。

周凯乐很不对劲,他没有必要对自己表示如此卑微。

尽管矿井坍塌,但只要没有人死亡,周凯乐的责任就不大,几乎可以说没有。

而偷煤一事,考虑到新官上任和前任是被革职的,地方又需要稳定,吏部大概率不会革职他,警告处分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还有王家,还有王珪等等,他大概率会没事。

“我,我没有。”

周凯乐摇摇头道。

“你为什么要效忠本官?”

方源眉头皱了皱,还是怀疑周凯乐有事瞒着自己。

但是对方既然不肯说,继续逼问也没有用,暂且略过这个问题。

“我在王家不如意,虽是女婿,但如下人。”

“我原本有宏图之志,但没想到王承柘也在辽州做县令。”

“如无意外,我未来六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王承柘做铺垫,我今年三十五了,再过六年就四十一了。”

周凯乐沉声道。

他做了十八年的主簿,终于能够做县令,终于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

却没想到,王承柘也在辽州做刺史,还被告知要服务王承柘,为三年后王承柘当选辽州刺史做铺垫,王承柘当上刺史后,他还会是县令,继续为王承柘服务。

官场上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超过四十岁的官员如果还是七品以下,那么这辈子大概率都是七品以下,除非有贵人非常赏识。

原来自己能做上县令,不是因为努力得到了王家的承认,而是为王承柘服务。

“本官不是很明白。”

方源眉头一皱,沉声道。

“地方县令和刺史三年一任,三年后您就会调走,王承柘上台。”

周凯乐咬咬牙,沉声道。

三年后,方源会被调走。

不被调走也会有人送方源离开。

辽州一城三县已经是别人盯上的桃子。

“呵呵,盯上得真早。”

方源呵呵一笑。

三年调走只是正常操作,五年调走也有。

而且自己还是代理刺史,代理大概率还能在加多一两年时间。

六七年啊,王家盯上得真早。

“方刺史,恳请您收下我,我一定听您的话!”

周凯乐沉声道。

透露方源这么重要的情报,他也担心王家会责怪。

但是想要得到方源的庇护,得拿出点像样的诚意。

“先救人再说吧。”

方源呵呵笑道。

说着,再不理会周凯乐,走了出去。

帐篷外。

杜妙颜见到方源走出,立即走上来。

薛娇燕左右看看,也跟着走向方源。

“方源,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薛娇燕迫不及待问道。

事关她要不要背锅,她不得不急。

“你是不是不想背锅?”

方源沉吟片刻,露出笑容道。

“是啊,是啊。”

薛娇燕点头,如小鸡啄米。

“答应本官一个条件,本官就不用你背锅。”

方源本意即将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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