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天辟脸色微微一沉,想要赶他们走,又怕伤了他们的心,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白道长,你怎么没走?”章天辟看着仙人虎问道。
仙人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章大人,本来我该与你一起上龙城,但是受人所托,不得不去一趟南边,还请勿怪!”
章天辟笑了笑,说道:“白道长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正是河海好汉所为,章某岂能怪罪于你,更何况,章某此去龙城又不是想干劫狱的勾当,也无须白道长操心,你放心去吧。”
仙人虎施了一礼,说道:“待南边事了,我也会北上龙城,到时章大人有什么事情定要去白云观寻我。”
“一定一定……”章天辟只道仙人虎因为迟到而表现地这般热情,连忙表示自己到时定会去寻他。
仙人虎见此,这才放心离去。
……
南边本是大明京都,名号应天府,后本朝太宗改都龙城顺天府,南边成了留都。
纵观历史,也只有大明拥有两个六部,一个设在龙城,一个设在南边。
当然因为皇帝和内阁在龙城,所以南边的六部成了摆设。虽然如此,但南边之繁华冠绝江南,秦淮两岸,夜夜笙歌,多少文人墨客为之流连忘返。
正如此时,仙人虎一袭青色道袍,漫步在秦淮河畔。只见两岸灯火辉煌,江面上轻舟无数,隐隐有莺歌燕舞。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婉转的歌声遥遥传来,不知何人在唱着西厢记。
“那人说秦淮河畔能见到剑公子,我已然来到这秦淮边,可如何能找到这剑公子呢?”仙人虎微微皱眉。
“是清泠姑娘出来了。”
此时,前面一阵喧哗之声。
江面上,不知何时已经漂泊来一艘画船,船头是一名身穿彩色罗衣腰衔白色玉带的女子,她正端坐在一张古琴旁。
虽然灯火昏黄,又隔了好几丈远,但仙人虎还是能清晰地看见那一张绝美的脸庞。
眉若春山,眼含江水,五指芊芊如玉葱,轻扣琴弦。
“筝——”
琴声响起,起初如女子低喃,又逐渐轻快起来,仿佛有人在哼唱着渔歌,竟然是一首古调《醉渔唱晚》。
声音丝丝入扣,纵然是喧哗的河畔,都有一种让人陶醉留连得魅力。
仙人虎虽不懂琴曲,亦觉得无比动听,不由自主放缓了步子。
“白师弟……”
突然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
来者是一名年过不惑的中年道士,穿着大红锦丝道袍,头戴紫金道冠,背负长剑,一身打扮极为精致讲究。
乃至腰间的金丝锦囊,极品羊脂玉佩都彰显着此人身家不凡。
若是其他道士如此打扮怕是让人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但此人脸如满月,肌肤如玉,透露出一身贵气,反而自然而然。
“关师兄?”
仙人虎有些惊喜,此人正是全清子道长的记名弟子关天盛。关天盛作为全清子道长的记名弟子,平常很少待在葛皂山,所以仙人虎也只见过此人几面。
不过,毕竟是同门,在此相逢,焉有不喜之理。
关天盛笑道:“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这地方遇见师弟你,果真是……”
他似乎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
但仙人虎却明显感觉到关天盛对于遇见他似乎显得过于高兴了。
“师弟,你来的正好。不然,这一次我怕是得声名扫地。”关天盛说道。
关天盛,魏国公的护院道士,专职教导世子练剑。
魏国公,徐达也?
大明独一无二的一门双公,当初本朝太宗起兵之际,徐达幼子徐增寿通风报信,死后被封定国公。
这一脉便随太宗皇帝迁居龙城。而遗留长子徐辉祖一脉则继承魏国公,世居南边,担任南边守备。
而仙人虎也跟着关天盛进了魏国公府,这魏国公府虽然看起来没有楚王府大,但院落格局却也不凡。
其占地之广袤仙人虎不知道,关天盛带着他从正门到西南侧小门足足花了一刻时钟。小门里外都有侍卫把守,见了关天盛,纷纷问候。
对于跟在一旁的仙人虎竟然没有询问,足见关天盛在府中地位。
一入小门,便是重重庭院,假山奇石,池塘亭榭,让人眼花嘹亮。其中极为让人瞩目的莫过于宋代花石纲“仙人峰”和“倚云峰”,还有“观音石”和“童子石”等等,其奢靡之风可见一般。
关天盛将仙人虎安排住下后,便前往禀告世子去了。
在路上,仙人虎也知道了关天盛遇见他有何之喜。
原来,关天盛之所以能教导魏国公世子剑法,并不是因为他剑法过人,而是他父亲本是魏国公贴身侍卫,后随全清子学剑有成后,被安排教导魏国公长子徐邦瑞剑法。
徐邦瑞虽为长子,实是庶出,所幸魏国公妻子张氏早死,所以按立长不立幼的规矩,徐邦瑞就是魏国公世子。
只是偏偏魏国公喜爱小妾郑氏的二子徐邦宁,甚至贿赂当时内阁首辅严嵩的二子严严世蕃,把徐邦宁之母郑氏封为魏国夫人。
所以,徐邦瑞虽贵为长子,实际地位并不占优。
徐邦宁亦是深知这一点,便拉拢了五弟徐邦庆处处与徐邦瑞相争。双方虽然表面上未曾撕破脸皮,但各自手下,身边的人相争相斗是时有之事。
这不,徐邦宁据说请到一位绝顶剑客,便在城西莲园召开品剑大会,希望徐邦瑞能去参加。
徐邦瑞身为大哥,自然不能露怯,但关天盛却是多了几分担心。遣人一打听,心中担忧更盛。据说徐邦宁最近都在招待一位男子。
那男子年方而立,风度翩翩,关天盛瞬间想到了一位河海赫赫有名的剑客。
春风化雨柳无涯。
最近五年,江南最富盛名的年轻剑客。而河海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此人号称春风化雨,足见此人剑法之迅疾。
如春风无痕,如春雨无际,剑光始一展开,就瓢泼如风雨。
莫说年轻一代,纵然是老一辈的河海名家都有不少败在其手,天台寺的妙觉和尚,广信府五指通天侯若海。
东海百步神拳蒋太岁等等。关天盛自认不会比这些名家差,但若真要击败这些人,却也没有十成把握。
更何况,枯巢道人编录的天地二榜中,柳无涯暂居第三十七位。关天盛虽然认为枯巢道人那榜单不实之处颇多,许多厉害人物都未能上榜。但能名列榜中足见其厉害。
所以对上柳无涯,关天盛料想是无一点胜算。如果是其他事情,关天盛还能推迟一二,但事关徐邦瑞脸面,他岂能独善于外?
也是天见可怜,让他遇上了仙人虎。旁人不知道仙人虎的剑法,他可是明白自己这一位小师弟的厉害。甚至有些时候他都会想,如今师父年迈,怕是都不如这位小师弟。
翌日,仙人虎见到了徐邦瑞,这是一位长相温润如玉,而又带着英气的男子,年约而立,穿着月白长衫,看起来风度翩翩,浑如浊世佳公子。
他看着仙人虎的眼神含带几分好奇,因为关天盛已经告知他这位年轻道士虽然是他师弟,但剑法一道也远超其自身。
若是旁人这般说,徐邦瑞还会有些不信,但关天盛跟了他十多年,从不妄言,所以徐邦瑞虽然略有好奇,却并无怀疑之神色。
“世子……”
仙人虎本想和关天盛一般称呼徐邦瑞,徐邦瑞却是打断了他的话,笑道:“白道长既是关师傅的师弟,叫我少轩即可,若道长不介意的话,容我叫你一声白兄。”
这一番话说的极为礼贤下士,看他神情,似乎并无半点作伪,仙人虎不由略微感动,连忙施礼道:“那贫道还是称呼世子为公子吧,至于公子,叫贫道名字就是。”
徐邦瑞淡淡一笑,“那还是按年龄来讲,你称我一声徐兄,我道你一声白老弟。白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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