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道士陆纺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第二议长办公室内的沉默,至少长达一分钟,连空气的流动好像都变得滞涩起来。
司马诞就这么死盯着陆纺,似乎是想用目光给他做一个X光扫描,看看这位鼎鼎大名、信徒众多的道长,内里是黑是红。
陆纺则被看得有些发毛了,紧张地搓着手,显得十分局促。
对于这个陆纺,司马诞和周解是有一致看法的。
他们都认为,自称龙虎山天师府传人的年轻道士,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江湖骗子,投机分子,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
本来看到那依旧年轻俊朗的面容,司马诞对陆纺的看法是有些动摇的。但听了刚才那一句,彻底坐实了他原本的想法。
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棍。
作为盗火计划的真正火种,人类目前掌握的最强武器,至高卡牌及它们的持有者,是时刻在联邦的密切监视之下的。
就算是抵抗军领袖“老熊”安东·安德烈·伊万诺夫,或者是叛军中的那位,无论他们多小心翼翼,只要踏入原华龙国领土半步,都会立刻被司马诞知晓。
更不用提剩下的那几位,本就是受联邦制约的卡牌拥有者了。
“陆道长,无论哪一位卡牌拥有者去了东北,我想这都是我们的事,与你……应该无关吧?”
很明显,已有些不耐烦的第二议长,是在下逐客令了。
陆纺轻咳了一声,然后正色道:“议长先生,小道刚才可能没讲明白,再解释一下。卦算结果显示,是有一股从未出现过的至高卡牌气息,在东北地区现世。意思就是这张卡牌是突然在那里出现的,至于它有没有主人,我不知道。”
装璜简朴的第二议长办公室,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当年十三位盗火英雄,其中九人,得到了至高卡牌的认可,还有四张卡牌,则是破空而去,自行寻找主人。
当年围绕那四张频频易主的白银卡牌,确实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腥风血雨。
至高卡牌在主人被杀死后,便会从死者尸体中剥离而出,等待下一任接手者。
但是现在,所有卡牌都已有了稳定的归宿,除了一个例外。
便是宁川的那张先知牌!
这张黄金卡牌,随着宁川一同葬于火海,再未出现过。
司马诞认为,当年的那一场火实在太烈,几乎可以说是焚烬万物的天火,那张先知牌,一定也陪着主人一起消散在天地间了。
可现在,要真是如陆纺所说,有一张从未出现过的至高卡牌在东北现世,那所指无疑就是先知牌。
身居高位十余年的第二议长,眯起双眼,身体前倾,无形的压迫感瞬间释放。
“陆道长,如此重要的事,你向我汇报,是有所求?”
陆纺眼珠子顿时一亮,也倾身小声道:“这消息要确实能帮上联邦一二,那小道就是善莫大焉了,不求回报。”
“真不要好处?”
“嘿嘿,嘿嘿嘿。议长先生清廉节俭,当然没什么可赏小道的。可要是……要是咱们联邦,能拨给我点科研基金,发展一下道家卦算的研究,那也不是不可以……”
司马诞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果不出他所料,三言两语,这江湖骗子的尾巴就露了出来。
其实陆纺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司马诞都不相信。
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他见得多了。尤其是那些大灾厄前就发了家的投机者,为了套点联邦手里的资金,可以说是花样百出。
就算那张先知牌没有被毁,重新现世,也绝对不会是由一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算卦算出来的。
司马诞长身而起,亲自走过去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陆道长,我还有个会,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吧,将来有机会再聊。”
陆纺慌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很明显,司马诞并没有接受他的说法,这是在送客了。
陆纺知道多说无益,耷拉着脑袋往外走,一边在心底暗暗后悔,骂自己贪财。
他认为,刚才要是不提那科研资金的事,司马诞说不定就信了。万一将来第二议长成了自己的信徒,那还用得着在钱上发愁?
眼看着陆纺出了门,司马诞下意识客套了一句:“道长不留下吃个便饭?”
没成想陆纺听了这话,一下就站住了脚步。
“吃个便饭……那倒也不是不行。”
司马诞对这个人的厌恶情绪更重了,伸手将王秘书唤了过来。
“小王啊,陆道长饿了,领他去食堂打份员工餐,多点两个肉菜。记住,刷我的饭卡。”
刚打起点精神的陆纺,又蔫了下去。跟在王铎身后,灰溜溜地朝食堂去了。
司马诞冷哼一声,关上了门,坐回他的椅子上,盯着那张合影发呆。
这是盗火十三人众,唯一的一张合影。现在这里面的人有的身居高位,有的落魄失意,还有的人背叛了人类,如果联邦能够代表人类的话。
“川哥……”
司马诞的目光锁定在照片最中央的那个身影上,就这么一直盯着。
黄昏。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日理万机的第二议长,就这么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干。
理性告诉他,陆纺的话根本就没有半点可信度。可他越是思考,越是没办法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最后,他终于想明白了,是因为宁川。
宁川对司马诞的影响,深入骨髓,只要这件事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他就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想清楚这点,司马诞也是松了口气,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要给自己一个心安的理由。
王秘书看到领导出来,立刻站起身等待指示。
“FMB的七组,现在是谁负责?”
FMB,全称Federal mystery bureau,联邦神秘事物调查局。
而FMB的七组,一向行事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责任范围。
其实七组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找寻唯一一张遗失的至高卡牌,先知牌。
显然,这些年七组的工作毫无进展,所以拨给他们的预算是一减再减,也没有什么新人加入,就是那十多个老人,进行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能完成的任务。
时至今日,就连第一议长周解,都开始相信,那张黄金卡牌,确实是陪着他曾经的好兄弟宁川,烟消云散了。
听到领导过问FMB七组,王铎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恢复职业状态。
“七组现在的负责人,是陆敖。”
“是他?”司马诞眉毛一挑,然后点头继续道:“他在京都吧?让他现在就来见我。”
“是。”
王铎没有多问,立刻转身就要去安排,忽然又被叫住。
“现在FMB怎么回事?陆敖这样的人才,安排了这么个闲职?你给我传话过去,让他们多干实事,少做那些蝇营狗苟的烂事!别人管他们叫东厂,还真是一点都不冤!”
联邦神秘事物调查局,自成立以来,便是受周解和司马诞直接领导,地位超然。
办事过程中,底下的人难免会打着两位议长大人的旗号,用些超常规的手段,确实是让不少人感到难受。
所以一些人,不敢明面上跟FMB作对,但已经在私底下将这个部门称作“阴司”,更有甚者直接叫他们“东厂”,所指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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