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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安,年轻的神父。”

男人开口,彬彬有礼的语气里是虚假的温和。

“我要忏悔。”

言峰蓟的表情凝重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毁掉言峰绮礼留下来陷阱的实力,更是因为自己精神上的感知。

不是虚与委蛇,戴着假面潜藏着恶意的温柔,也不是以彬彬有礼的外表掩盖起来的厌恶,而是【无】。

缺乏感动,缺乏激情,缺乏热衷;

缺乏愤怒,缺乏恐惧,缺乏疼痛。

即使是言峰蓟过人的精神力和高精密度的替身,也无法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感知到除了【迷茫】以外一丝一毫的情绪。

“呐,神父,您认为【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吗?”

奇怪的问题........看来这家伙就是步川一夫所说的【怪人】了吧。

“不必害怕,凡是诚心悔改者,必得原谅,主必将从燃火的地狱里接引他忠诚的羔羊上天堂。”

言峰蓟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当断手的断手,当断脚的断脚,如果有人可以做错事又逃过惩罚,那谁还赞美主的荣光?

没有被杀的觉悟,就没有杀人的资格。所以尽管还不算明朗,但是言峰蓟已经决定了,在自己的天堂之路上无论伤害多少人都在所不惜,而自己也会为这条道路上造成的一切后果承担责任。

“神父,呐呐,我有罪.........”

双膝跪在言峰蓟的面前,男人低下头呢喃着,好像是幼童像母亲承认错误祈求宽恕——尽管言峰蓟的身后连个十字架都没有,但却不妨碍男人虔诚跪地,如同在梵蒂冈的教堂里向教宗忏悔。

“我是医生世家出身,家族世世代代都为人类的健康而努力........然而我这不肖子孙却不适合做医生。”

言峰蓟低下头嗅了嗅——虽然很淡,但是这个人身上毫无疑问有股药味,甚至还有些味道来自制造炼金药剂的药材,面前的男人绝对是炼金术师,而且恐怕不是言峰绮礼那样的半吊子。

“为什么呢?是你的医术不够吗?”

“不、不是的........”

刚才还彬彬有礼的男人似乎情绪上有些绷不住了,原本淡漠的声音里写满了迷茫,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虽然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家族的长辈们都说我的制药水平很高,可我却并不为此欣喜........

我知道,当我看到被我治好的患者爬下病床,对我表达感激时,我【应该】感到高兴;

当因为我的药剂能够从地狱门口回来的人鞠躬致意,希望聘请我做专属医师时,我虽然像家族里其他人一样带着微笑拒绝,但是当他们在闲暇时为自己医术的进步而感到骄傲时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一开始只是医术,但是后来电影、绘画、书籍······一切曾经让我安乐的东西,其魅力对我都不复存在了······

我开始感觉到,只有【无生命】·······不,应该是【失去生命】的存在可能对我才有意义吧。”

男人甚至没有说出自己刨坟掘墓的事情——但是言峰蓟大概从他的描述里猜出一点眉目了。

随着男人的讲述,一个才华横溢,却心中充满矛盾,没有喜乐却渴望欢愉,怜悯他人却缺乏共情能力的怪人形象出现在言峰蓟的眼前。

不算恶徒但却是坏人。并不残忍但算是邪道。天生有人格缺陷,无法对人们所说的美丽事物感到美丽,对很多人说丑陋的事物难以忘怀。

“冒昧问一句,先生,您的名字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是这样扭曲,扭曲到毛骨悚然的人,言峰蓟却没有一丝恐慌或是厌恶,相反,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感到一阵亲近——就像是对面的男人也毫无保留的对他说出了自己内心隐藏的迷茫一样。

“戈贝尔。戈贝尔·霍恩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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