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没有士卒私自下山,惊扰四邻吧?”周汉突然想起这事,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大兄放心,这几日我日夜盯着,当不会有士卒抗命。”毕沽斩钉截铁的保证道。
“且昨日起大兄醒来,又效仿秦制…”谈到秦制时,毕沽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士卒由伍长看管,自成秩序,原来的少许军心动荡,也就自然消弭了。”
“那便好。”周汉满意点头,这下子自个见王陵的底气更足。虽然你是金主,但眼见水混了就上手摸鱼,给毕沽上眼药,就是你的不对了。
两人话音落下不过片刻,远处山路就有动静传来。
只王陵一人由守山的士卒引着过来,至于王氏随行的其余人,都留在了山下。
王陵此时已经三十五岁,在这个时代再过几年就能自称长者。但常人若与他见了面,却绝对看不出他身上有半点年近四旬的暮气。
大概是因为王陵本人长得面相粗矿,身躯又甚是魁梧,行事间还自带有一股豪迈之气。
王陵见了面,没有孤身一人上山的胆怯,不等周汉说话,便自顾自的在棚中寻了座位坐下,笑道:“汉弟不愧是军伍出身,若未有通告,愚兄怕是连过来探病都不成…”
‘汉’是原主周南的字。王陵以字称呼,也是以示亲近。
想到自个那天进王陵家门时畏畏缩缩的表现,周汉突然对眼前的王陵有些不爽。
“若我麾下六百甲士尚在,仁兄闯我营门,此时恐怕已经被毕沽提头来见。”周汉顺着王陵的话,状不经意的说道。
“…哈哈哈。”
王陵面不改色,只话锋一转。
“见汝身体康复,愚兄便放心了,许是日前的医师太不中用,这才耽搁了这几日。”
“都是在沙场染上的旧疾,与医师无关,仁兄千万不要因为这个怪罪别人。”周汉笑了笑,收敛了语气,随口胡说道。两千多年后的心灵水土不服,说出去谁信啊。
昨日里两方之间闹出的一点不愉快这时根本无人提起,好似早已经在这谈话间,烟消云散了。
由毕沽作陪,两人谈笑了一阵,王陵中间提及周汉既然到了沛县,就该早日回族中看完长辈…
王陵这几日间专门寻人打听过。原主周南所在的周家在沛县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人丁却还算兴旺,拢共有数十户人聚族而居。
周汉是日后才明白王陵这时说这话的意思。
要不是因为原主就是沛人,全族上下摆在那里。换个从其他地方流窜过来的溃兵头子,两方没有信任的基础在,王陵那日不要说给钱粮,当场就得把溃军头子扭送给县中,做当个秦国顺民。
萧何那日送出这个方法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此,只要王陵与周汉见面,那就必然能相容,互取所需。
当然,此时原主所在的家族对周汉来说十分陌生,为免见了亲族后尴尬,听到王陵提起,周汉只能推脱说山上事务繁多。
过了中午,王陵起身告辞,只末了又提起一事来。
“尉长及沛县一干壮士在外数年,如今楚国既灭,有数伙士卒归乡后发现家门破败。其等无处可去下,便在市井中游荡寻食,愚兄也是怕其等一日被秦吏所拿,便将之收在家中。但家门又难以长久约束,不知尉长可愿纳之?”
张焕搞事情的时候你把这些人给我多好…周汉心中恍然片刻,明白是王陵是服软了,方才答道:“那就多谢仁兄了,以后王氏有什么事需要人手,尽管叫人来山中喊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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