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雨村听说二柱子欲给老娘留饼,知他孝顺,心下意动。便道:“二柱子,你先吃吧,咱们较量过后,不论输赢,我再给你十个饼,带回给老娘吃,怎么样?”
二柱子听说,喜得眼睛亮起来,欢笑道:“好啊,好!鳖看你是个小白脸子,可还是个讲义气的。”说着又把余下饼吃了,水喝了,便站起来,道:“这回再来。”
没待雨村答话,晴雯先说:“那汉子,这回可饱了?要是再输,可认账不认?”
二柱子脸上又一红,瞪眼道:“我吃饱了,哪还能输。就是输了,怎地不认。”上前一步,冲雨村道:“再来。”
雨村也不答话,笑嘻嘻走上来,两人搭上手。二柱子吃饱了,力气果真又涨一分,但对雨村来说,自不在话下。二人又僵持片刻,见二柱了脸也涨得通红,脖子处血管凸起一大片,心道:“再较力气,恐把二柱子伤了。”便运一运气,引导腹中暖流往手臂上走,力气大增,一把将二柱子拉倒在地。
雨村待要说话,谁知二柱子放声大哭起来,口中嚷道:“俺偷着跑出来剪径,可力气害比不过那小白脸子,啥也妹整着,回去后俺娘可咋整啊。”
突地又爬起来,看着雨村道:“你……你说的那饼子,害给俺不?”见雨村点头,又呵呵笑起来。
雨村见二柱子脸上又有泪,又笑个不停,知他心里一根筋,便道:“给你饼子可以,但你要说说,你和你娘、你哥怎么到这了,你又怎么出来剪径的?”
二柱子夹三夹四地说了一通,雨村倒也听明白了。原来二柱子一家姓张,自祖父起就是北面边关的军户[1],到二柱子父亲这辈,已传三代,家中有张大柱、张二柱哥俩,自小跟着父亲耍枪使刀,学了一些武艺。一年前,金人南下,边关告急,张家所在军屯兵败,张父战死。其他军屯见败却不救,只因那金人战力强盛,硬刚者凶多吉少,且金人南来,只求多索金银美女,抢掠一番自会退走。
那金人果然退走,只这一片军民,包括张家,所剩非多。偏其他军屯落井下石,欲取逃得性命的军户首级,谋那诛杀叛军的军功。张家等又一番遭劫。得赖张家大柱、二柱有些武艺傍身,随着流民南下,护得老娘一路南逃至此。
朝廷对流民态度强硬,又有市井泼皮欺侮,张家一家人便逃到这山中暂歇几日,听得金陵富庶,后待南去金陵。只这几日粮米告罄,张大柱、张二柱分头打猎。那张二柱走了大半天,偶见猎物,却跑得飞快,二柱徒有一身力气,一个也未得抓住。向回走到此处,看见几车几马行人,以为是富户。想到这些天受富户欺侮,就想来一次劫富济贫,这才与雨村等人撞上。
雨村听罢,知这一家军户出身,尚未做些大恶,便想试探一番,问道:“二柱子,你家老娘可在此处。吃这些硬饼子干什么,我这备有上好酒肉,你带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二柱子喜道:“真的吗?中,俺带你去。俺娘就在这不远哩。”
雨村略作交待。马车难行,便留张德一家四口顾看车马,只带李响和晴雯,携了一些吃食,牵着马,随二柱去了。
行约里许,转过一个山坡,见前面一颗大树下,搭着一个类似窝棚的小草屋,屋前有一个大汉,正围着一堆篝火煮东西。
二柱子见了,飞跑过去,大叫道:“哥,俺回来了,你看俺带谁来了。娘呢,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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