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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兄弟可谓是他的福星。

不过,他是聪明人,很明白过犹不及,养望和熬资历,对任何一名官员而言都不可或缺。因而,这两年,他几乎没什么动静,即便也有不少人做着和他差不多的事,但他基本很少参与,只一心做着学问,办着差事。

原本他依然不会太快动作,他觉着,火候还不够。反正,张家兄弟在哪儿摆着,想用时随时可以动手。

可计划跟不上变化,张家兄弟似乎想变,那怎么行,若是张家都变了,到何处去找这么好用的人家。

让他去找当朝大员家的麻烦,他可不敢,即便是那些累世的勋贵公候人家,他亦不敢。谁叫张家只有宠幸,毫无底蕴呢。哦,另一外戚周家倒是可以,不过,做生不如做熟。

李梦阳按捺住兴奋,沉声道:“张鹤龄……”

“无需多言!”

张鹤龄根本不想听他废话,直接问道:“李梦阳,你是朝廷命官,今日此来,本伯记着。但本伯现在不想再听多余之言,你说吧,你串联这些人过来,到底要作甚?”

“张鹤龄,何来串联,我等……”

“闭嘴!”

张鹤龄陡然一喝,锐利的目光扫视众人,人声为之一顿。只是,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不觉有些羞恼。

还待再言时,李梦阳举了举手,郑重的看着张鹤龄。

果然变了啊,果然是人都会成长,李梦阳心中一叹。

不过,他也不失望,好在现在时间过的不长,张鹤龄给人的印象还在那,这会儿还抓了戴珊的儿子,如此机会不用一下,那真是可惜了。

念罢,他沉声道:“张鹤龄,放了被你关押的无辜士子,并向他道歉,向朝廷请罪。否则我等不会罢休,即便今日你仗着权势驱逐我等,即便李某因得罪权贵而罢官去职,李某也依然与尔等蠹虫抗争到底!”

“好!空同公所言及是,我等不会罢休。今日是三十人,来日或是三百人,大明养士百年,少不了一腔热血之人!”

跟在李梦阳身边的一名士子随着附和,士子们的气势被进一步的鼓起。

“放了无辜士子?”

张鹤龄笑了笑,道:“好吧,本伯不与尔等辩驳,既你说无辜士子,本伯就放他出来,看看他是不是无辜。让开吧!”

“让开?张鹤龄,你欲作甚,蒙骗我等吗?”

张鹤龄奇道:“尔等不让开,本伯如何让人把‘无辜士子’带出来!”

李梦阳闻言一愣,可看张鹤龄说话不似作伪,他有些不确定了。

但人家说了,让开,他唤人出来,这没毛病。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太顺利了啊,和他们想象不符啊。不过,能逼的人妥协,他们依然兴奋,宛如取得了重大胜利一般,就差兴奋的吼一嗓子了。

张鹤龄不管他们,朝张海示意,张海会意,高声朝着百户所内喊道:“把戴盛带出来,所有兄弟全部行动,护住戴盛,免的被人伤了!”

李梦阳脑子飞快的在转动着,但还是没想明白,即便是变,但不至于变的这般快吧,而且,真的与他所设想的不符。

新官上任,抓了人立威,怎会轻易被人堵一下就放呢,这还有何威严。好吧,人家的威严和他无关,可若是你这般说什么配合什么,那我还如何发作?

也不是不行!

李梦阳念头一转,定了思量。

此时,百户所内留手的锦衣卫校尉和力士们已是带人出来了。

戴盛一出百户所,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恨不得留出几滴泪来,终于重见天日了。

那逼仄的房间,夜晚连个光亮都无有的房间,屁股被打了几十棍的疼痛,都赶不上那种内心的折磨,他估算着是一夜,但宛如过了无限时间一般。

“戴盛,别楞着了!”

就在戴盛感怀之时,那让他心悸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张鹤龄。

戴盛猛然睁大眼睛,只见视野里人很多,但他的目光只牢牢的锁定在那道蟒袍身影之上。

他有些不敢回话,至于叫嚣,他更是不敢了。

身后有锦衣卫轻轻推搡着让他上前,他身子猛然一动,立刻牵动了伤势,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若是往常,他指不定便要开骂了,可此时,他乖巧异常,蹒跚着挪动脚步往前走,一路上不相熟的儒衫士子们总和他说话打着招呼,似乎挺高兴。

但戴盛全然顾不上,终于,走到了张鹤龄的身前。

“寿……宁伯,你到底要作何?”

戴盛猛的吸口气,虚弱道。

“无事,让你出来见见日头,放心,本伯说了,按律执行,不减一分,亦不多一分。”

张鹤龄摇摇头,道:“你说吧,你纵马闹市,并打了举人,再持械拒捕,本伯打的可对?关的可对?”

戴盛昨夜便知道他打的那个书生是举人了,因此,此时他嗫喏着不好回话。

李梦阳可不想让戴盛和张鹤龄再多对话,他跟着就挡在了戴盛身前,正色道:“到此般时候,你还敢以言恐吓,真真嚣张肆意到极点。”

“戴公子,无需受他威吓,我等正义之士在此,量他也不敢再如何!”

“对,戴公子,我等皆在,莫要怕他。”

戴盛不想说话,他恨不得翻翻白眼,他是有些嚣张,但明着的时候很少来的,昨夜是因心中有事,偶尔暴躁了下。

被打了他自然不爽,他还打算了以后肯定会想办法找回来,但他可不蠢,现如今还在人手上呢,吃这个眼前亏?

戴盛的不说话,反倒让一众士子更是觉得戴盛受了威胁,或是昨日被打狠了,还没缓过来呢。不由让他们更怒。

当然,二十多人中有不少人是知道事情的,他们倒没叫的太狠,但总有意气冲脑的愣头青。

只见其中一人,猛然从后面挤上前来,指着张鹤龄便骂道:“蠹虫,嚣张,肆意,至此刻,依然敢如此肆无忌惮。陛下糊涂,怎会让尔等蠹虫之辈窃据高位,你,无君无父,生长至此……”

他说的正激烈,只是没成想,突然间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同时而来的,还有撕心般的疼痛,忍不住便是一声惨呼。

“啊!”

又是一下,他模糊中只看一道黑色的残影降临,顿时脑袋再一晕,只感到一阵湿意滑过脸颊。瞬间踉跄着退回来几步,被同伴给扶住。

“……”

“啊!放肆,你怎敢,怎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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