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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遗书的出现,能在佛道两教闹出大动静。

尤其是那本《老子化胡经》!

而儒家这边,动静恐怕也不会小。

数日过去,就连阁臣胡安国都被惊动,亲自跑去翰林院誊抄基本早已佚散的儒经。

其中,《隶古定尚书》连抄都没法抄。对汉字研究不深的学者,甚至无法完全准确的辨认那些文字。

因为它既非古文(先秦文字),又不完全是今文(秦汉以来文字),而是用今文的笔画、按照古文的笔势和结构来写定。

胡安国大致浏览了几段,问道:“有什么头绪吗?”

翰林院文史馆的馆长薛尚功说:“应是已经失传的《梅本古文尚书》的隶古定写本。”

“还好。”胡安国长舒一口气。

他生怕是孔本《古文尚书》和伏生本《今文尚书》重见天日,一旦这两个版本冒出来,大明又会搞出今古文尚书之争。

《梅本古文尚书》就无所谓了,这玩意儿虽然是东晋出现的伪书,但却属于硕果仅存的《尚书》版本。

唐宋元明清的儒生,所习《尚书》皆为梅本伪经。

但梅本《古文尚书》,其实包含了伏生本《今文尚书》,并在其基础上继续拆分篇章。至于有没有加进去私货,这个根本无法考据。

薛尚功继续说道:“根据沙州出土的这本,可以断定后周郭忠恕的《古文尚书》、前宋陈鄂《尚书释文》、前宋晁公武的石刻《古文尚书》,通通都是伪造的隶古定尚书。”

胡安国由衷微笑道:“只要文章内容不变就好说,字形不同交给你们金石专家研究便是。”

大明读书人此时学习的《尚书》,是李隆基天宝年间的法定楷书版。而莫高窟发现的《尚书》,则是东晋之后、李隆基之前的隶古定文字版。

内容一样,文字形式不同而已,不会引起什么学术争议,完全可以停留在字形学的研究范畴。即研究汉字是怎么逐渐演化的。

如果这次发现的是汉代版本,内容肯定有差异,整个学术界都要炸裂。

另外,莫高窟发现的《尚书》,还杜绝了今后有人伪造篡改经书的可能。

比如南宋永嘉学派创始人薛季宣,就通过宋代伪本继续加料伪造,篡改《尚书》内容来支持自己的学说。敦煌遗书一出,这种事情不可能再发生。

胡安国又仔细阅读一遍,但他对隶古定字形研究不深,于是问道:“确定这个就是真正的《隶古定尚书》?”

薛尚功说:“对照《经典释文·尚书音义》,眼前这本应该就是真的,至少目前还没发现任何错漏。”

《经典释文·尚书音义》作者是南朝陈的陆德明,此书采用的底本便是《隶古定尚书》,虽然无法让人得窥原书全貌,却可以用来印证敦煌遗书的真伪。

胡安国彻底放心下来,又问:“郑玄《论语注》、皇侃《论语义疏》、刘向《说苑》等书也鉴定为真?”

薛尚功说:“应该都是真的,但还需要继续研究。”

胡安国感慨:“圣天子在世,方有此异事啊!”

宋代的郑玄《论语注》已非完全体,只能从魏晋以来其他学者引用的郑玄注来零散拼凑。其完全体,已经在唐末五代战乱时失传。

还有皇侃的《论语义疏》、刘向的《说苑》,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如今,这些失散的书籍,居然都冒出来了。

在胡安国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是大明拥有天命的体现。否则为啥在前宋时失传,大明开国二十年就重新现世?

天命!

肯定是天命!

天命在明,不仅重见失传的儒经,而且还重见失传的佛经和道经。

三教圣贤和神灵,都在认同大明社稷啊。

胡安国回到内阁,把具体情况向其他阁臣说明,众人都感到无比惊讶,一个个皆打算去翰林院看看。

胡安国说:“应当通过《大明月报》,将此事公之于众,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我大明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众人觉得有理。

于是李含章领衔起草贺表,赞美皇帝和太上皇的文治武功。这篇贺表,既是给皇帝看的,也是刊登在《大明月报》给天下人看的。

通篇都不提祥瑞二字,却又句句暗指敦煌遗书是祥瑞。

朱铭次日便读到这篇贺表,他乐呵呵批示:“可。”

因为李含章起草、胡安国润色的贺表,写得那叫一个高明。他们摒弃了祥瑞和天人感应之说,前半截只谈两位皇帝的文治武功,后半截大谈特谈敦煌遗书的重要性。

这篇文章发出去,是个人就能读懂啥意思,大明王朝的法统会变得更加稳固。

已经定稿的本期《大明月报》,不需要再调整版面。只需加一个附刊即可,除了内阁的贺表之外,还附上敦煌遗书稀有书籍的目录。

还未等到新一期的《大明月报》发售,儒释道三家重见天日的文献,就已在京朝官和僧道群体之间流传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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